陸絮風抿了抿嘴唇,慢慢走到她面前,“我昨晚……”他頓了頓沒繼續說,反而換了話題,“這個給你。”
李照月低頭看去,陸絮風手中裡躺了一支翠綠的簪子,掌心瑩潤,手指修長有力。
她向他頭頂看去,烏黑的頭發隻用了一根頭繩系住,見她沒有去拿,那隻手又堅持往她面前遞了遞。
“這是何意?”李照月問道。
“我……”陸絮風又抿了下嘴唇,“這根簪子也算值些錢,你拿去當了吧。”
李照月伸手接過,緩緩握住,質感溫潤,顔色亮澤,應該能當不少錢,至少……可以維持一段時間兩人的生活。
“你昨晚睡不着,難道是在想這個事嗎?”
陸絮風收回了手,别過臉不去看她眼睛,輕聲道:“不是。”
一根簪子而已,還不至于。
“雖然這客棧的房費還算便宜,但隻有一個房間居住不便,很多事情也不方便去做,而且你還要養傷,我将此物當掉,去外面尋個租金低的房子,你覺得怎麼樣?”
李照月同他商量,陸絮風的傷非幾日就能恢複的,若一直住在這裡,花費太多,而且客棧周圍人來人往,兩人很容易被認出來。
陸絮風對此沒有異議,他也覺得客棧非久居之地,“可以,等再過兩日我身體好些就去外面找牙行看看。”
“不用,你同意的話我就自己去找人就可以。”李照月看了眼時辰,已經有些耽誤了,她急道:“中午我就不回來了,先去找牙行看看有沒有合适的房子。”
李照月火急火燎的趕去時,醫館剛好開門。她跑得滿頭大汗,臉色赤紅,來不及過多休息,就又開始了跑前跑後,好在今日病人不多,她沒有像昨日那般忙得不可開交。
等到晌午,病人漸漸離開,醫館也要關門休息,李照月趁此時機,先去當鋪當了那支發簪,随後去了牙行。
接待她的是一個滿頭珠翠,身材矮胖的牙婆,來人四十多歲,走起路來氣勢十足,臉上滿是風霜,眼神卻時刻透露出精明與算計。
“我說今日一大早怎麼就有喜鵲叫門,原來是有貴客臨門。我看姑娘是第一次來牙行吧,您來這裡是要看什麼,買仆人還是買田地?”
她一開口就是揀着好聽的話說,妙語連珠,唾沫橫飛,那整嘴的大金牙在中午的陽光下看着閃閃發光。
“我是來看看房子,有沒有……。”
“哦~看房是吧,有的。不知姑娘看中了哪裡的房子,我手上的房源大把,包你滿意。這外面太陽這麼大可别曬到了,走走走,我們去裡面邊喝邊聊。”
牙婆殷勤地拉着李照月就往裡走,李照月有些招架不住,一時沒反應過來就被她拉着走了。
“不買房,我隻是想租個房子。”
李照月連忙拽住她澄清道,兩人停下腳步。
“租房?那我手中也是有房源的,姑娘你想要哪裡的?”
牙婆繼續保持着她的熱情,手上緊緊拉着李照月的胳膊。
李照月想了想,說了個大緻的範圍。
“這我有的,什麼房源都有,姑娘你是想要豪華點的還是貴點的?”
“要便宜的。”
牙婆臉上的笑意頓時消失了,一下子就松開了李照月的胳膊與她拉開距離。
“要便宜的啊?”
“有嗎?”
“有啊,你要多便宜的?”
李照月不假思索,脫口而出,“有多便宜?越便宜越好。”
此話一出,牙婆的臉色更不好了,她皺着眉頭冷冷抛出一句“等着。”就轉身進了房間,李照月在院子等了好久才見她出來。
“走吧。”
她手中撐了把傘用來遮陽,腰間系着一大串鑰匙,走起路來叮當作響,胳膊下夾着幾張團成一團的地圖,那上面泛着潮濕、陳舊的斑點,離得近點還能聞出一股黴味。
“我這牙行第一的名聲可不能敗在你手裡,走,帶你去看看便宜的。”
李照月見時間還充裕,看完房子再回醫館也不遲,擡腳跟随着牙婆一起過去。
她來時滿腹心事,一心隻想快點找到住處安頓下來,一路走來并不覺得太陽下有多熱,隻是在那院子的陰涼處呆了許久,突然出來,隻覺整個人都在被猛烈的陽光在炙烤着。
兩人走了一會兒,她便覺燥熱難耐,整個人像被裹着般難以呼吸,頭頂突然投下一片陰影,瞬間将那股熱浪隔離出去,李照月擡頭去看,一把傘穩穩地落在她的上方。
“看什麼?趕緊去看了房了事,這麼熱的天還要陪你走那麼遠去那狗都不願去的地方,我可真是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