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絮風默默坐起身來,突然間,他又想到了那個預言,一時心亂如麻。
他低頭看了眼睡得昏昏沉沉,毫無所覺的李照月,瞥見她身上還未褪去的白日所穿的外衣,手指輕輕動了下,将壓在身旁的被子拽出來搭在了她的身上。
陸絮風心緒雜亂地在桌子邊上坐着想了半宿,那道預言卻依舊在腦中揮之不去,等到夜半時分外面傳來更夫的聲音才又躺了回去。
他小心翼翼地躺在床側邊緣,雙手交握地放在胸前,拉了被子的一角淺淺地蓋住,安詳地不像個活人。
破曉時分,李照月如往常般早早醒了過來,身邊傳來了均勻地呼吸聲,她瞥了一眼,身側之人還在酣睡。
昨晚的記憶突然被擊中,她騰的一下坐起來上下摸了摸,放松地深呼一口氣,意識到動靜有點太大,她又朝旁邊觑了一眼。
還好,他沒醒。
想到她昨晚的語氣和所作所為,李照月覺得有些尴尬。她緊蹙眉頭,凝視着床尾的床幔,昨晚她……好像有些任性。
李照月連忙閉了閉眼,又使勁兒搖了搖頭讓自己忘掉昨晚發生的一切。
她怎麼會有這種情緒呢?怎麼能有這種情緒呢?兩人隻是暫時的契約關系,她……有些僭越了,李照月暗暗提醒自己。
不斷地對自己精神暗示一番後,李照月掀開了身上的被子,火速翻身下床,她從放在角落裡的一個小包袱裡找出了自己原本的那件衣服去屏風後面換上。
天光大亮時,李照月已經洗漱好,她又回房間看了一眼,确認陸絮風依然沒有醒來,想着他還有傷在身,李照月十分諒解地沒有叫醒他,轉身下了樓。
門口的掌櫃照舊攔住了她,眼神飛速地掃過樓上兩人的房間,又打量了下李照月,笑眯眯地問道:“姑娘今日可還要再住?”
“嗯。”
李照月伸手解下荷包,又拿出了那塊碎銀子遞過去,掌櫃熟練的從身前的抽屜中拿出了那杆小秤和剪刀,一番測量後才開剪。
“等等。”李照月突然喊住了他,“我怎麼覺得,今日剪的比昨日的多呢?”
“沒錯,今日的是比昨日貴一些。”
“為何?”
李照月有些不忿,總不能是見人下菜碟,故意為之的吧。
“是這樣的,”掌櫃淡定地解釋着,“昨晚你房間的蠟燭一直燃到半夜才熄滅,那根肯定是已經用完了,我們今日給您補上,這燭火照明費也是要收取的。”
蠟燭燃到半夜?
“這……姑娘自己難道不清楚嗎?”
掌櫃的見她面有疑慮,擔心她不認賬,若有所指的點了出來。
難怪他方才那般眼神看自己,也不知陸絮風昨晚到底在做什麼,總不能是忘了熄滅吧。
李照月暫時按下心中的疑慮,沒有多問,隻能點頭同意客棧收取的費用。
她将那塊越來越小,現在隻有一兩有餘的碎銀收到荷包,轉身出了客棧又去到同一家攤位。
“姑娘,今日還是兩個素包子?”
李照月連續幾次都在她家買包子,攤位老闆娘遠遠看見她就開始熱情地呼喚,一邊從旁邊拿出張油紙準備着。
看着她如此熱情的招攬,李照月點點頭,“今日要四個。”
“好啊,稍等。”
老闆娘笑嘻嘻地從一堆白白胖胖,冒着熱氣的包子中快速地挑了四個出來,手腳麻利地塞到了手中的油紙袋裡。
“四個素包子,八文錢,姑娘您慢走。”
李照月沉默地付過錢,拿過熱呼呼的紙袋,慢吞吞地回了客棧,推開房門時,陸絮風剛好醒了過來,目光惺忪地看向李照月。
見她臉色不佳,陸絮風以為她還在為昨晚的話惱他,一時有些不知道該如何解釋。
見他醒來有些呆愣,李照月忍不住催促道:“醒了就去洗漱吧,我買好了早餐。”
“嗯,好。”他回答後,又補充了一句,“我馬上就去。”
等他再次回來時,李照月已将包子擺在了盤子裡,旁邊是完全燃盡的蠟燭,她似不經意地問道:“這蠟燭怎麼這麼快就沒有了?”
陸絮風也朝旁邊看了一眼,又睨了眼李照月的神色,開口道:“我昨晚有些睡不着,就在這裡坐了會兒。”
隻做一會兒就能讓這麼大一根蠟燭給燃盡?
李照月心中自是不信,一邊啃着包子,一邊附和般地敷衍道:“嗯。”
兩人用完早飯,李照月又簡單收拾一番,見時辰差不多就起身準備去醫館了。陸絮風卻突然喊住了她,“李姑娘。”
李照月回頭看他,“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