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天。
“準備好了嗎?布羅德。”餘鹿遞給對方藥片,看着對方毫不猶豫吃下。
“嗯,小心行事。”
布羅德用布條纏緊雙眼,在腦後打了個死結。
餘鹿蹲在門邊,透過貓眼觀察外面的街道。
晨霧像棉絮般漂浮在空氣中,幾隻烏鴉站在電線杆上,猩紅的眼珠轉動着,仿佛在監視每一扇窗戶後的動靜。
“東邊三個街區外有家超市,地下倉庫應該還沒被搬空。”
布羅德檢查着匕首,“你走前面,注意任何可疑之處。”
餘鹿點點頭,将藥盒塞進口袋。
小鳥在盒子裡焦躁地撲騰,她輕輕按了按盒蓋,它才安靜下來。
晨霧像一層灰白的裹屍布,纏繞着這座死寂的小鎮。
餘鹿的靴底碾過碎玻璃,發出刺耳的"咔嚓"聲。布羅德走在前方,手中的砍刀反射着慘白的天光。
"就是這裡。"布羅德停在便利店門前,蒙眼布下的鼻翼微微翕動,"有血腥味。"
餘鹿伸手推開半塌的鐵門,鐵鏽簌簌落下。
貨架像被飓風席卷過一般東倒西歪,罐頭散落一地,有些被暴力撬開。
她蹲下身,指尖擦過地闆上幾道新鮮的抓痕。深褐色的血迹尚未完全幹涸。
“有人來過。”
餘鹿下了定論。
"半個月前我來時,這裡還有整箱的壓縮餅幹。"
布羅德用刀尖挑起一塊被踩碎的包裝袋,"看來傀儡比我們想象的更饑餓。"
餘鹿突然按住他的手臂。
在收銀台後方,一具屍體以詭異的姿勢蜷縮着。
那人的眼窩裡插着半截玻璃瓶,但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的嘴角被利器割開,一直咧到耳根,形成一個誇張的笑容。
"虐殺……"餘鹿的聲音有些發抖。
布羅德沉默地帶上布條:"别看了。"
他轉向餘鹿,蒙眼布下的聲音突然緊繃,"我們得去更遠的地方了。"
——————
越野車駛過荒廢的街道。
車身貼滿了報紙和膠帶,連前擋風玻璃都不留一條縫隙。
“右轉。”
ai音在車内響起。
餘鹿緊盯着GPS屏幕,綠色的路線正不斷向外延伸着。
她心裡總有一種不安。
“咚——”
車突然上下起伏,餘鹿看了一眼布羅德,二人沉默的對視一眼都沒有再說話。
“砰!”
突然,一聲槍響撕裂寂靜!
“槍?!”
餘鹿驚訝,她連忙撕開貼紙的一角,發現遠處站着幾個黑影。
她們正不斷刷新着子彈。
"左邊!小心!"
餘鹿猛地壓低身體。
擋風玻璃上瞬間炸開蛛網般的裂痕,一顆子彈擦着穿過玻璃在後座留下一個冒着青煙的彈孔。
布羅德咒罵一聲,猛打方向盤。
輪胎在柏油路上發出刺耳的尖叫,車身幾乎側立起來。
餘鹿的額頭猛的撞上車窗,溫熱的血液順着眉骨流下。
她來不及擦,繼續趴在窗戶角落觀察,幾個黑影正以非人的速度在建築物間跳躍。
"抓緊!"
布羅德一腳将油門踩到底。
發動機發出瀕死的咆哮,車速表的指針瘋狂右擺。又一聲槍響,後視鏡應聲炸裂,玻璃碎片如雨點般飛濺。
在長達五分鐘的颠簸中,她們終于甩開了那群傀儡
布羅德發出一聲短促的笑:"幸好輪胎沒爆。"
他的手指敲打着方向盤,"否則我們今天真要交代在這了。"
餘鹿沒有回應。她正透過貼紙角落,看着那些逐漸縮小的黑影。
它們沒有繼續追擊,而是整齊地停在了那裡。
"如果目标地點也有傀儡..."她輕聲問。
布羅德嘴角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要麼死要麼拼。"
餘鹿點點頭,“希望我們運氣好點。”
布羅德繼續開着車。
導航機械的女聲宣告着目的地臨近。
餘鹿示意停車,再一次小心地拉開擋風玻璃角落的一塊報紙。
刹那間,餘鹿像被針紮一搬狠狠閉上眼睛。
她感覺身體裡的血液在倒流,腦海裡不斷回放着剛才的畫面。
街道上漂浮着數十具屍體。
她們像被無形絲線吊住的木偶,脖頸以詭異的角度後仰,灰白的眼球直勾勾地注視着天空。
最可怕的是,她們都在微笑。
餘鹿再次睜開,她忍着惡心與驚懼看去。
街道空蕩蕩的,隻有幾具普通屍體躺在路邊。
但那種惡寒仍黏在皮膚上,揮之不去。
"怎麼了?"
布羅德敏銳地察覺到異常。
藥量不夠了嗎?
“我……沒事。”
餘鹿顫抖着打開鳥籠。
小鳥安靜地梳理羽毛,黑豆般的眼睛清澈見底,這讓她稍稍安心。
餘鹿猶豫了一會,最後還是再次吞下一片藥。苦澀的藥片在舌根化開,耳畔若有若無的嗚咽聲漸漸消散。
"你吃藥後什麼感覺?"她突然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