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娜猛地坐直，幾乎是撲向對講機："迪西！迪西！我是漢娜！"

對面的聲音明顯頓了一下，随後驟然激動起來："漢娜？！天啊，你還活着！"

"是的！"漢娜的聲音發顫，眼眶瞬間紅了，"我已經很靠近你們了，如果不出意外，明天我就能順利抵達那裡。"

"如果你能活着到這裡那太好了，"迪西的聲音帶着哽咽，"我們已經很久沒有新夥伴了。"

漢娜看了餘鹿和布羅德一眼，見兩人沒有反對，才繼續道："我這邊還有兩個夥伴，她們在怪物手裡救了我。"

"怪物？"迪西的聲音陡然緊繃，"你遇見了傀儡嗎？！"

"不……"漢娜深吸一口氣，"是另一種東西。"

“非常恐怖的怪物……”

她簡要描述了餘鹿母親的異變，對講機那頭陷入長久的沉默，隻有微弱的電流聲證明連接尚未中斷。

布羅德突然開口，聲音低沉："你們不是軍隊，為什麼能接納這麼多人？"

迪西那邊似乎被這個問題噎住了，過了幾秒才傳來一聲苦笑："對不起，請原諒我們無法告知，如果你們願意來，隻要你們是正常人抵達這裡都可以進入。"

“如果我們不是呢？”

餘鹿冷靜詢問。

“死。”迪西毫不猶豫回複。

“傀儡與正常人很好分辨，不是麼？”

房間裡瞬間安靜得可怕。

“會分辨再選擇是否擊殺，有武器，還不是軍隊。”餘鹿喃喃道，她平靜的扔出一顆炸彈。

“可是我可以直視外面，但是我不是傀儡。”

面對其餘二人震驚的目光，餘鹿依然平靜。

對面呼吸變得緊促，迪西聲音變得尖銳：“不！漢娜——你”

她開始有些語無倫次，漢娜連忙解釋：“不不，迪西，她沒有騙你，她真的可以直視外面，她不是傀儡，她瞳孔是正常的！”

在迪西穩定下後，餘鹿盯着對講機，仿佛能透過它看見對方的表情，"我們可以交換信息。"

她聲音很輕：“一種藥。”

迪西再次沉默，這次的時間更長。

"我們……是盲人學校。"迪西的聲音終于響起，聲音平靜得近乎殘酷，"所以我們從一開始就看不見'那些東西'。"

餘鹿的瞳孔微微收縮。她突然明白了為什麼這個避難所能存活下來。

盲人本就無需"直視"天空，自然不會被幻覺污染。

布羅德和漢娜皆一臉驚喜，想必她們也想到一處了。

"精神類藥物，抑制大腦皮層産生幻覺的。"餘鹿緊接着解釋，“我看不見那些怪物的原因，就是因為我一直在吃這個藥物。”

對面安靜起來，很快又重新響起，迪西聲音壓得極低："如果你們能活着到達……我們會在德洛利亞街道旁的小河街放置一條小船。那是我們偶爾出去的唯一通道。"

漢娜的眼睛亮了起來，她急切地追問："有什麼标志嗎？那裡安全嗎？"

"船是藍色的，系在一棵枯樹下。"迪西的聲音突然變得急促，"記住，小心——"

"滋……"

無線電突然中斷，最後的尾音像是被人硬生生掐斷。漢娜瘋狂地按着通話鍵，卻隻得到一片死寂的雜音。

"該死！"布羅德一拳砸在桌上，水杯震得跳了起來。

餘鹿卻盯着對講機，眉頭緊鎖："她最後想說什麼？'小心'什麼？"

房間裡沒人能回答這個問題。

但是至少确認了避難所是可信的。

“你們有地圖嗎？”漢娜點燃一根蠟燭。

“我找找。”布羅德起身翻找。

昏暗的燭光下，三人圍坐在餐桌前，攤開一張皺巴巴的地圖。

漢娜用鉛筆在上面畫出一條蜿蜒的路線，指尖在幾個關鍵點上敲了敲。

"德洛利亞街道旁的小河街，"她低聲說道，"迪西說那裡有一條藍色的小船，系在枯樹下。我們得沿着這條路線走，避開主幹道，那裡可能有傀儡。"

餘鹿盯着地圖，眉頭微蹙："這條路線要穿過商業區，太危險了。如果遇到像之前那樣的怪物群，我們根本跑不掉。"

“特别是迪西還讓我們小心。”

布羅德沉默地坐在一旁，目光卻時不時瞥向桌上的對講機。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槍柄，顯然心不在焉。

漢娜注意到了他的走神，輕輕咳嗽了一聲："布羅德，你覺得呢？"

他像是突然被拉回現實，眼神閃爍了一下："……嗯，繞路更安全。"

餘鹿看了他一眼，沒說什麼。

漢娜繼續道："那我們明天天一亮就出發，盡量輕裝，隻帶必需品。"她頓了頓，"食物、武器、藥品，還有……"

"對講機。"布羅德突然開口，聲音低沉。

漢娜一愣，随即點頭："對，保持聯絡。"

房間裡一時陷入沉默。布羅德的目光再次飄向對講機，手指微微收緊又松開，像是在掙紮着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