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水,我把後頭那些破帳子...... 全點了!”
夜色中亮起一片火光,粗布草草搭成的營帳太不禁燒,叫山谷中呼嘯而來的山風一吹,很快便連成了一條火蛇。
翠翠扔開手裡的火種,頗為得意地拍了拍兩手的灰。
餘淮水也從營帳那端鑽了出來,聽翠翠動靜不小,連忙比手勢要她小聲些,随後他緊了緊背在背上的包袱,帶着翠翠往林子中躲去。
林中安靜非常,黑漆漆的,有些吓人,山谷風呼嘯,吹的兩人有些睜不開眼。
這是特意選定的地方,為的就是燒的快,火勢猛。
“你哥哥還真能偷到差服?我還當他是個草包呢...... ”
翠翠與傅明不對付,這時還不忘挖苦他兩句,前頭動靜鬧得這樣大,本應是不該有人折身回後頭的林子的,兩人都有些松了弦,直了身子,交談的聲音也大了起來。
“我二哥人還是挺好的,就是嘴笨,翠翠你也别誤會他。 ”餘淮水無奈地笑着,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大腿,這裡有些隐隐的疼,應是還沒好全。
翠翠揚起笑臉,恢複成了那個十來歲的開朗丫頭,狡黠地笑着:“看在你的面子上,我自然.... .. ”
咻地一聲,林中一聲樹木炸響,不知哪裡的樹中了箭,那聲音來源離二人太近,登時兩人便吓停了腳。
“快跑!别停!”轉瞬間,餘淮水便意識到了危險,他一拉翠翠,在林中狂奔起來,天黑,他又識不得路,沒過兩步便被翠翠躍到了他的跟前,拉着他一路向前奔去。
“别跑!奶奶的還真他娘的有人放火!”
“追!别讓他們跑了!”
後頭有罵聲追來,窸窸窣窣,聽見有人撥開灌叢跟在後頭,嘴上還不住地罵着要他們趕緊停下。
翠翠快的像一匹小馬,拽的餘淮水有些跟不上,“誰啊!是不是土匪啊!”翠翠嘴上慌裡慌張地連問,餘淮水卻沒法回她,已經連氣都不順了。
兩道風聲破林而來,帶着兩道火光打在了周遭幹枯的枝丫之上,是有人向前放了火箭,要逼停他們二人。
這條滿是松林的山谷風大,又恰是冬季,兩道火舌舔過易燃的松針,瞬間便燃起一人高的火牆來。
翠翠不敢硬闖前頭燃起火焰的松林,拽着餘淮水便要向旁繞路。
餘淮水腿上的傷還沒有好全,眼下隐隐地有些作痛,他憤恨地一捶膝蓋,便聽到後頭傳來一道聲音。
“是他!把他活捉帶過來!!”
“要活的!活的!!”
出聲的正是那日替朱權有趕車的馬夫,他見過餘淮水,還因沒有抓住他而受了罰,剛剛火光照亮了前頭的兩人,一眼便認出來餘淮水的那張臉。
“二爺!是那個臭娘們!!”
朱權有原是不緊不慢地追在後頭,聽馬夫這樣一說,動作瞬間快了起來,拔開擋在前頭的兩人,也隻看到餘淮水略有踉跄,繼續向前逃去的背影。
“抓住他!!抓住他有賞!有賞!!”
朱權有急地跳腳,搶過旁邊打手的弓向着餘淮水的後背胡亂放了兩箭,可他壓根不會開弓,兩道箭飛出兩丈遠便落在了灌叢之中。
後頭的叫喊聲愈加大了,餘淮水不敢回頭,心口在咚咚狂跳,他料想身後一定是有人認出了他,那罵聲中意有所指,分明是沖着他來的。
“淮水,别洩力,快跑啊...!”
翠翠明顯有些拽不動他,餘淮水看着瘦弱,可到底是個男人,骨架也更大些,體力不濟拉着便更吃力了。
猛地,餘淮水松開了拉着翠翠的手。
“跑,你快跑!”
餘淮水聲音有些哆嗦,他顯然也是怕的,翠翠哪裡肯,撲上前去奪他的手要他一起走:“淮水!!那是土匪!是土匪啊!!”
翠翠吓得淚水都落了下來了,身在山寨,她耳濡目染了不少西寨做過的壞事,一個大姑娘落在他們手裡,怕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
“我是男人!!劉翠翠你走啊!!”
餘淮水知道不能再拖下去,他做了最直接的證明,猛地一抽腰帶,三兩下扒開了自己的裡衣,平坦的胸口便暴露在翠翠被淚水浸透的視線之下。
“翠翠,翠翠你去找我二哥,你拿着這個快走!”
後頭的聲音近了,餘淮水隐約覺得自己腿上有些濕漉,大概是動作太大,腿上的傷口撕裂開來了。
翠翠惶惶地看着餘淮水的那張臉,懷中被他塞進了一個東西,有些沉,有些臭,是餘淮水一直背着的那個東西。
“淮水...”她還要再說,又有兩道箭影急速襲來,幾乎擦着兩人身邊飛進了林中。
“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