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警女士上一次像這樣放聲大笑,是什麼時候呢?
在她成為刑警之前,在她失去家人之前,在她還很小很小的時候。
真是久違的笑聲。
再多笑一點吧……畢竟,祂祂大人可不會輕易放過膽敢挑釁祂的人類。
觸手追逐着女人,不斷尋找她的弱點,輾轉進攻。
耳垂,腰窩,膝蓋,中指和無名指之間淺淺的指蹼……
刑警女士已經笑出眼淚,用力抱住祂的肩膀,試圖将她們的身體緊貼在一起,讓觸手無處下手。
“快停下來……别鬧了……”女人終于靠在祂耳邊,氣喘籲籲地求饒。“求你……”
仁慈而寬厚的祂祂大人,這才收起觸手,停止了祂邪惡的進攻。
兩個人的衣服都早已濕透,身上裹滿砂礫,靠在一起笨拙地喘息。
“格叽格叽……”
祂祂假裝要用手指頭撓她的下巴。
“别鬧了……住手……”
女人連制止祂的力氣都沒有,隻能躺在祂的胳膊上,攥着祂胸口的衣服,小聲哀求。
祂祂大人絕對沒有開心得在屁股背後豎起一隻小小的觸手,像快樂小狗的尾巴。絕對沒有。
刑警女士好不容易才喘過氣來,睜開眼睛和祂對視。
她真好看呀。
她們的四肢和呼吸都交織在一起。此處也許可以有一個吻。
但這是多麼來之不易的時間,祂祂希望關于今夜的記憶,要足夠生動。
——祂祂從衣兜裡掏出了馬克給祂的那顆椰子糖,撕開包裝紙,放到自己嘴裡。
然後祂俯身湊到刑警女士跟前,将糖果推向女人的雙唇。
刑警女士很快發起反擊,但送回祂口中的不隻有糖果……還有一小段柔軟的舌頭。
祂祂大人當然沒有放過這個美妙的機會——祂一邊舔舐,一邊輕吮,女人立刻發出一聲暧昧的歎息。
堅硬的椰子糖,被兩人糾纏的唇舌包裹着,變得溫暖而濕潤,偶爾撞到誰的牙齒,又偶爾落入誰的陷阱。
咕噜。咕噜。祂能聽到那顆糖在親吻中滾動的聲音。
椰子糖一層一層地融化,化作黏稠的糖水,引誘祂在女人口中予取予求,愈進愈深。
直到椰子糖徹底消失,女人的舌尖,依然像濕透的棉花糖一樣甜美。
祂能一直一直一直親下去……如果刑警女士給她的時限,再稍微長一些的話。
可惜祂不得不停下來,擁抱着刑警女士,輕輕拍打着她的背(絕對沒有順便摸她背上的肌肉),幫她平複呼吸。
“我想跟你一起,在海灘上散步。”祂祂說。
這可是祂祂大人最重要的夢想之一。
刑警女士難得這麼溫柔,眼睛彎彎的,臉龐還殘留着沒有散去的紅暈。
“這是你的時間。你說了算。”
于是她們沿着大海和陸地相擁的輪廓,漫無目的地慢慢地走,聽海水的聲音,風的聲音,浪花漫過腳背的聲音。
月光如水,群山沉睡。
這一定是整個宇宙中所能誕生的,最美好的時刻。
萬物寂靜,而祂牽着愛人的手,每一秒都珍貴。
離山腳不遠的地方,矗立着一座小小的木亭。
她們走了過去。
亭子裡有一座神龛,供奉着某位菩薩的石像。這是異域的信仰,跟着很多年前,越過大海遷徙的人們,漂洋過海來到這裡。可惜石像的面目早已風化,模糊不清。
鄭心妍雙手合十,在菩薩面前跪了下來。
“這是外國的神仙,可能管不着我吧。”祂祂客觀分析。事實上,大概哪裡的神仙也管不着祂。祂的存在,比人類創造出的所有神明都更加古老。
“把嘴閉上,跪下。”刑警女士命令道。
祂祂隻能跟着她雙手合十,跪在神龛跟前。
祂甚至不用去猜鄭心妍的願望。
生活在盛夏國度的人們相信,如果兩個人一起敬奉過神明,在輪回的下一世,就還能再次相遇。
原來鄭心妍還想再遇到祂。祂祂很開心,但祂祂沒有拆穿,隻是屁股背後的小觸手稍微搖了兩下。
棕榈樹的樹葉沙沙作響,也許是菩薩真的聽見了她的願望。
她們重新回到月光之下。
“你應該不會死吧?”鄭心妍忽然開口,聲音聽起來有些寂寞。“對你來說,我的生命,人類的生命,隻是一個短暫的瞬間而已。”
這的确是一個很殘酷,又很溫柔的問題。
“你看那顆星星。”
祂祂伸出手指,指向夜空中的橙色星辰。
獵戶座α,參宿四。
“那顆星星,離地球有六百多光年,也就是說,我們現在看到的它的光芒,其實來自六百年以前。”
那時城市還沒有豎起高樓,刑警女士的祖先的祖先,還在大海中漁獵。
“六百年以後,從那顆星星上,依然能看到此時此刻的我們。如果距離再遠一點呢,一千年以後,一萬年以後,依然能看到此時此刻的我們。”
“所以,時間并不會消失,時間是永遠存在的。我們現在在一起,就是永遠在一起。”
鄭心妍仰望着晴空中的星河,好一陣子沒有說話。
溫暖的海風,吹過她們的臉頰。
“你現在是不是應該親我了?”刑警女士問。群星和月亮,在她眼睛裡撲閃。
祂祂搖了搖尾巴,乖乖貼過去。
“好的,女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