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元堂抱着金笑笑,慢悠悠地走着,但凡金笑笑多看一眼的東西,都被金元堂買了下來。
“偷東西偷到公子身上,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看我不打死你!”不遠處傳來叫罵抽打聲。
金笑笑坐在金元堂手臂上,瞧見了男主,和他身旁甩鞭子抽人的侍衛。
風中送來長鞭抽打在皮肉上的清脆響聲,被抽打的人蜷縮成小小的一團。
金笑笑的笑臉一垮,“他快被打死了。”
一旁看戲的人冷漠道,“小姑娘,你可不要同情他,他是個怪物。”
金元堂來了興趣,“為何?”
“他左手長了六根手指頭,你說他是不是怪物。”
金笑笑隻覺得荒謬,直接怼他,“不就是多了一根手指頭,他又不是長了三頭六臂怎麼就成怪物了?”
“正常人都是十根手指頭!他多了一根,可不就是怪物!”
金笑笑掏出銀子砸到侍衛後背,“住手!我賠你錢,你不準再打他!”
侍衛停手,沒看銀子一眼,恭敬地等着越嘯發話。
越嘯斜了眼奄奄一息的小乞丐,對着侍衛微微颔首,侍衛收起鞭子退開。
越嘯轉身來到金媛媛身旁,嗓音低沉柔和,“媛媛,我手下人罰他是因他想偷我的錢袋。”
金笑笑掙紮着下地,蹲下身問地上一動不動的人:“哎,你怎麼樣?還活着嗎?”
蜷縮着的人聽見稚嫩的童聲,像是探出龜殼的烏龜,緩慢地松開手臂露出一雙漆黑的眼瞳。
“他們說我是怪物,小偷,乞丐,你不怕嗎?”
金笑笑眨眨眼,反問道:“我都不認識他們,為什麼要相信他們說的話?”
“見過我左手的人都說我是怪物。”
金笑笑掰開他髒兮兮的左手,摸了摸他多出來的小手指,“不就是多了一根手指嘛,它又不咬我。”
金笑笑明亮的眼睛裡沒有害怕,也不是看異類的眼神,隻是看普通人的神情。
這樣平常的眼神,讓他冰冷的身軀中猛地流淌起一股熱流。他的眼睛和心髒似乎都壞掉了,擅自泛着酸發着麻。
他瘦瘦小小的,穿着破爛單薄的衣裳,眼圈紅紅的,臉頰上還有一道被鞭子打出來的紅痕。
金笑笑沒有絲毫躲閃地對上他漂亮的眼睛,“我不會通過耳朵和眼睛去認識人,也不在意别人的看法,我隻相信我的心。我的心告訴我,你不是怪物,你隻是一個人。”
金笑笑松手做出邀請的手勢,“你願意跟我回家嗎?”
越嘯冷冷注視着小乞丐,“小姑娘,他品行低劣,性子野蠻兇狠,我勸你收回善心,莫要多管閑事。”
金笑笑鳳眸一閃,歪着腦袋望着越嘯,“你把他打得快死了,你也不是好人。”
越嘯眸色暗了兩分,搖了搖頭,“你太小不懂得是非,偷盜罪被鞭笞乃是寫入律法的,我打他并無錯。”
金笑笑從頭到腳掃視完他的衣着,故作天真道:“你沒有穿官服,你是當官的嗎?”
周圍人的目光變了,越嘯嘴角拉直,陰冷地睨了金笑笑一眼,“我就算不是官,我打他也是合理的。”
說完越嘯側首同金媛媛告辭。
金笑笑目送着越嘯離去,她不信滅金氏全族侵占金氏财産,縱容手下鞭笞百姓的主角是好人,同理可知,與主角作對的反派未必是壞人,她忽然多了些别的想法。
金笑笑頂着兩位家長不贊同的眼神,面色不改地牽起小乞丐的手。她指着攤位,擡頭看他,“你餓了嗎?我請你!”
小乞丐盯着金笑笑,發覺她真要請自己,他很困惑。
在他的生存觀念裡,食物高于一切。
自從他記事起,因着左手多出來的一指,人人都說他是怪物,沒有人接納他,他如同孤魂野鬼般遊蕩在人間。
為了活下去,他和野狗搶食,偷搶東西,被打被罵更是家常便飯,沒有人将他當人看待。
除了她!
她這個異世之魂和他這個孤獨的小怪物,也算是同類。金笑笑打定主意要拐走他。
周圍看熱鬧的人群還沒有散去,金笑笑幾人衣着不凡,眼見小怪物要邁進富貴窩,有人眼紅了。
“孩子小不懂事,你們大人可不能由着她啊,這小怪物就是個妖孽,帶進家裡會招災的。”
“是啊,是啊,姑娘少爺們心地好,給點吃的就算了。”
小怪物惡狠狠地凝視着說話的人。終于有人肯接納他,若是因此被丢掉…
阻攔她拐人,金笑笑炸了,“胡說!他才不是妖孽!他分明是上天的寵兒,不然為什麼老天爺單單要給他一個獨一無二的标記?”
角度如此新穎,讓人一時找不到反駁的理由,“這,他…”
金笑笑輕哼一聲,“沒眼光。”
金笑笑指着周圍的攤位,小手一揮,“給我每樣都來一個。”
買完吃食,金笑笑帶着人回到布泉院。
看着梳洗完煥然一新的人,金笑笑滿意地點點頭。
金笑笑怕他不自在,把人都給趕了出去,她托着下巴看着吃相兇猛的人,“你有沒有名字?”
他嘴巴停住,搖頭。
金笑笑給他遞了杯茶,“不如我們一同想個名字。”
他擡頭對上一雙亮晶晶的眼眸,順從地接過茶杯,低聲應好。
金笑笑轉頭看了眼院中樹枝上的嫩芽,“你姓季,春季的季,怎麼樣?”
他将茶水一飲而盡,點頭贊同,“好。”
金笑笑眉眼彎彎,突然想起對方還不知道她的名字,“啊,忘了告訴你我的名字了。我姓金,金銀的金,叫笑笑,笑容的笑。”
他放下茶杯,端正身姿直勾勾盯着她。
金笑笑沾了點茶水,在桌子上寫下金笑笑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