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托人查案上來就說得後果如此嚴重!!!
這不是沖着談崩去的是什麼!
出忽預料地,他們居然沒有剛說完就被趕出去。
夏荇的聲音從前方飄過來,雖然說的不是什麼好内容,但态度還算得上和藹。
“聽許公子這語氣,是已經找準兄長下落了?”
熱茶的小爐将夏荇冰涼的外衣一半烘得發燙,花窗外掠過幾道飛快的鳥影。
綠茶留在粗制小杯上的水漬一點點褪去,露出窯燒時留下的幾道劃痕。
許竹影眸底一暗,将信息模糊化後再抛出去,言辭躲閃地道:“隻是推來玩的初步斷定,稱不上找準。”
誰信你那鬼話才是真會被帶到溝裡去。
夏荇和許竹影你拉我扯大半月,一眼就知道他絕對藏着事,在内心暗暗吐槽。
“不知許公子能否細聊,”話題在故意向着許竹影設想的路徑發展,“我還挺好奇的。”
蘆娘給她遞個眼神,喚人進來添上倆盤多炸的蘿蔔丸子,好給陸淮安吃着打發時間。
孩子想自己套話就讓她試,蘆娘的心态放得很平。
左右在她的地盤翻不出天去。
既然許竹影想設套,就給他說點想聽的話。
夏荇先行畫餅道:“商會下屬的春風會是我在管事,若許公子不嫌棄,在西南想幹些亂七八糟的事可以找我。”
“春風會?”
許竹影念着這個名字,今夜總算表現出少許驚訝。
那不是花氏的核心部分之一嗎。
居然讓這麼年輕一個理事在主理。
“理事還真是人不可貌相。”
許竹影接過小厮剛端進來的新茶,朝前一步攏起袖子,主動彎腰給夏荇滿上。
“不知,”陸淮安偷偷藏起來的最後一點家當也被放上桌面,許竹影的五指放在黃梨木盒頂端,頗有律動地敲着,“能否與理事借一步說話。”
夏荇點頭,跟着許竹影那個“請”的姿勢起身。
“自然。”
她将手放于小室隔斷的竹制屏風頁上,回頭轉身,陸淮安為了消解心中悲痛,正在不顧一切地往嘴裡塞滿丸子。
許竹影拍拍他的背算作安慰,随之擡腳跟上。
小樓另一面的風景看不見蘆葦蕩漾的江口,散在城内的窗格上散出人家點起來的昏黃燈火。
偶爾零星的幾聲雞鳴打破停滞不動的寂靜,能帶得擺在樓上的幹蘆花簇也跟着抖兩下。
許竹影不先開口,夏荇便幹脆站定,悠哉地開始賞起風景、
樓下的石闆路窄,也不知是哪裡來的醉漢沒拿穩燈籠,腳下踉跄一步,臉便貼上了人家的石子黃泥牆。
等到好不容易折騰完力氣,在身邊人的幫助下重新站起,又将倆隻長臂一揮,嗚嗚咽咽地大哭起來。
還沒賣完火燒的老漢攤主急匆匆上前,和一句話裡八成都糊作一團的小夥子展開交流。
夏荇看得正疑惑,許竹影先定睛一動,認出衣角上的将紋,冷不定開口道:“這位好像是賀閑風賀驸馬。”
許竹影放下支撐窗戶的木柱,将驸馬爺的鬼哭狼嚎擋在外頭。
“他收到侍女的傳話說要和離,在對面酒樓着急忙慌等不來人,邊又在長公主房門口等了至少倆個時辰,”他一挑長眉分析道,“照目前這情形,是殿下還沒心軟啊。”
夏荇收回視線,默默将“抱歉”在心底重複幾遍。
長公主已經在江南去世,賀閑風拼命在她面前努力,逝者也不能重新冒出來與他團圓。
為了不給驸馬爺盲目的希望,還是殘忍地不理他為上。
“二人之間沒了情分,他再可憐又有何用,”夏理事拉拉窗縫,把它關得更死了一些。
她故意玩笑道:“許公子不正是殿下身邊的紅人,看到驸馬吃癟不該心生雀躍?”
許竹影停在長窗框的另一對點,與夏荇拉開整個半圓窗。
“如果理事需要許某是的話。”
酒樓外的重重花影完整地投在窗紙之上,平日如清風拂面的嗓音說多了話,聽起來有少許沙啞。
“在西南幫許某點小忙,許某便可以是。”
夏荇擡頭注視着那從玉蘭,失笑道:“什麼忙?”
如果和長公主有關的話……
“幫許某殺了長公主。”
玉蘭的香從沒徹底堵實的窗縫裡混進來。
許竹影說完,心情忐忑地等着夏荇的回答。
坦白說,他并不認為自己有什麼極大的本事可以讓别人冒險……
“可以。”夏荇那頭已經應下來了。
許竹影:“?”
許竹影:“!!!”
他震驚地扭過頭,夏荇的手搭在陳年的窗棂上,在這樣的環境裡依舊白得發光。
她專注地看着玉蘭樹,不輸花色的唇微微張開,又重複了一遍剛才的話。
“殺長公主的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