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幹嘛去?”
青萍向理事提醒完注意事項,疑惑地看向人已經快要走出屋子的許竹影。
今日打扮得孔雀開屏,來之前就差沐浴焚香三天三夜的許竹影轉過臉,平靜地道:“哦,我出去散散心。”
夏荇和青萍:“?”
方才的話題有什麼值得他散心的嗎?
“沒什麼事,理事好好修養,想叫我就派個人來喚,無論多晚許某都會來,”許竹影順手取走架子上幾個礙事的紙團,提醒道,“粥記得喝,晾涼了理事怕是更沒胃口。”
明耀的燭火光擦過他耳畔的琉璃,夏荇被那忽閃忽閃的火彩晃了下,不自然地眯起眼睛。
這人突然這麼低落是不是心裡有鬼。
“行,你回去小心。”她回道。
冰涼的水汽透進牆壁,夏荇接過花荷小心用托盤捧到床上的碗,未梳洗的長發發梢翹起了弧度。
雞絲粥的溫度放到現在剛好入口,黏糊的米粒絲滑地沿着食道滑落,帶起發燒時難得能感受到的一點饑餓感。
偶爾牙齒咬到切得細碎的雞枞幹貝和蔥絲,鮮味伴着豐富的香氣驟然爆開,歡快地在舌尖上跳起舞。
好吃。
夏荇慢慢地扒拉,不知不覺把滿滿一碗掃得幹幹淨淨。
花荷适時把溫涼的藥碗塞過來,笑眯眯地撤下托盤:“太好了,能吃飯才有力氣好起來。”
“你今天在這從早到晚待一天了?空雲她們不找人?”夏荇捏着鼻子吞完藥,苦哈哈地問。
‘長公主’三天兩頭玩失蹤,會把侍女吓死吧。
花荷從袖子裡找出顆桂花糖,遞給她道:“空雲和霧月都習慣了,說隻要殿下晚上還全須全尾回來睡覺就行。”
長公主今早出門穿的華貴錦衣現下就疊得好好地待在角落的櫃子裡,等着花荷幹完事了再假模假樣地穿回去。
“她們現在都在懷疑殿下被髒東西魇住了,商量說要拿月例去偷偷請個大師來給公主瞧瞧,”青萍靠着雕花床的欄杆笑,“理事抓緊回去鎮場子吧,花荷快被綠玉叨死了。”
“這樣嗎……”
夏荇嚼着蜜棗,伸手探了探自己的額頭。
今兒睡得足,方才又和她們鬧一通出了點汗,燒漸漸在退下來了。
看來小姐這身體素質還是可以的嗎。
她抓着被子要掀,提議道:“不妨今晚就動?”
“那夏理事本人?”青萍既沒點頭也沒搖頭,隻是問。
“說突然接到江南發來的急信,連夜趕回去了就行,接下的部分會和杜夫人書面對接”,夏荇邊安排邊起身,“撥點人去拉馬車,再演得真一點,青萍過會兒再幫我遞一封給木蘭的急信。”
“好。”青萍點點頭,當即想出門去安排。
“等一下,”眼裡瞬間有了光的花荷攔住她,疑惑地道,“我們是不是忘了誰?”
雖然方方面面都照顧到了,但總感覺理事這個安排好像漏了什麼。
青萍詫異:“啊?漏了嗎?沒有吧?”
夏荇:“有漏的話到時候會想起來吧。”
會忘的人應該也不是很重要。
到時候再說。
“我們先動身吧,時間不等人,”夏理事抱着一大堆還沒看的冊本下床,催促道,“以後要傳過來的東西還是老樣子交遞。”
燭火又被點起幾根,青萍幹勁十足地撸起袖子,歡快地道:“好嘞。”
……
兩個時辰後,伺候長公主專人住的随從院裡。
許竹影看着床榻上總算收拾好的幾個包裹,呼出一口熱氣。
裡面是他大大小小的全部家當,剛進公主府的時候倆袖清風,跟在夏荇身邊這半年,意外地攢下來不少七零八碎的東西。
公主府的主管坐在他身後算賬,見許竹影總算忙完,趕緊上前問道:“這不是才回來嗎,怎麼又要走了?”
“你跟在殿下身邊這半年,雖說沒名沒分,但我們也是真心實意把你當自己人的,”公公抹去眼角要留下來的淚,真心實意勸道,“要是鬧了什麼别扭,你和我說!我去幫你勸勸啊,别想着出去自己住,現在外頭房子貴成這樣……”
“姚主管。”許竹影扯扯自己被他抱着的胳膊,沒能扯回來。
他無奈道:“沒有哀怨殿下的意思,隻是……”
隻是現在有了心上人,再頂着長公主‘面首’的名聲招搖過市,無論對哪邊都不太好。
雖然倆邊實際都是一個人,但既然夏荇沒有想顯露的意思,他就得劃清界限。
“隻是什麼?”公公用尖嗓子哼哼道,“我和你說,今兒你出了這道門,打着燈籠都别想尋着比我們殿下還好的條件!”
許竹影背着小包裹,開始頭疼:“這不是條件不條件的……”
公公使勁一拍他的胳膊,以過來人的口吻語重心長道:“小許啊,不是我說你,咱殿下那是天家顔面,按照慣例,你入了後宅,得早晨每日去請安,見面還得行臣子禮,這些殿下可都給你免了!這還不能說明你在殿下心裡的特殊地位嗎?”
蘭花指高高地翹起,在空中使勁地點啊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