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女孩靜靜看着危淺燈泛紅的眼尾,“她那段時間很虛弱,我知道她生病了,但家裡還需要我做事情,我幫不了她。”
她在危淺燈旁邊坐下,她一隻腿放下一隻腿曲起,下巴就搭在曲起的腿上。
“你們昨天晚上發生了什麼?她怎麼會受傷?”
在女孩的注視下,俞洄緩慢開口:“……當時我看見了你們說的山神,其他的都不記得了。”
他用餘光觀察女孩神情。
“山神?真的有山神?”女孩麻木冷淡的臉上表露出難以遏制的好奇。
俞洄看了會,最後做出她應該不是在演的推斷——如果是演的,不做演員太虧了。
“嗯。”作為疑似怪物的一員,眼前這個人真的不知道山神是真的嗎?還是說她和村長一樣不能說出和山神有關的信息。
俞洄看着對方,猶豫片刻後發問:“你會流血嗎?”
對方好玩的笑了下,“怎麼了?”
“什麼顔色?”
“紅色。”
真的是紅色嗎?俞洄不信,但他不說。
“所以你昨天晚上看見的山神是什麼樣的?高大嗎?好不好看?”
“不高大,不好看,看起來連動物都不是。”眼見自己已經沒什麼好問的了,俞洄将視線落回到危淺燈身上。
他注意到危淺燈呼吸聲似乎重了點,也有想要活動的動靜。
他看向外面照進來的,難得的驕陽,想,太陽這麼亮她能睡到現在就不錯了。
“所以山神到底是什麼樣的……”
“小舟……”似乎是因為聽見了熟悉地聲音,危淺燈嘴中發出呢喃,沒受傷的手撐起地面想要起身。
小舟在她還沒起身的時候扶了她,“姐姐,聽說你們昨天晚上看見了山神,山神究竟是什麼樣的?”
危淺燈在幫助下背靠山壁坐着,又簡單整理了散亂的頭發,她早年有一根頭繩,但是頭繩早在許多年前就不見了,之後也無人再送。
她聽見小舟所說,神情頓了下,視線緩慢遊移到俞洄身上很快又不動聲色地移回來,“山神……你為什麼不問旁邊這位哥哥,他就是我之前和你說的那個俞洄哥哥。”
小舟随意看了眼俞洄,“我問過了,但是哥哥不和我說,所以我來問姐姐!”
那雙灰暗的眼睛在危淺燈面前似乎添了幾分神采。
“姐姐,你就告訴我嘛……好不好?”
她牽着危淺燈的手搖,眼睛亮亮像一隻小獸。
兩個女孩間私下交談的模樣俞洄看了眼就沒再看,聽見了自己的名字也隻是偏了下頭,猶豫一瞬後還是沒有開口,别開眼。
危淺燈笑了笑,語氣散漫:“山神有什麼好知道的,就一個跟藤蔓一樣的大家夥。”
小舟不滿的嘟嘴,然後勉強點頭。
小舟在今天早上聽見了俞洄被抓起來送上山當祭品的消息,就想着危淺燈可能沒吃的了,就從自己的飯裡面勻出來點帶了上來。
她從洞口取來飯盒放在地上,打開,隻有一個青菜和一點飯。不多,隻夠一個小鳥胃吃的。
“謝謝。”危淺燈看向小舟的目光柔和。
“不用謝,姐姐,今天爺爺有事找我做,我就先走了。”女孩眼睛黑白分明,幹淨澄澈,她現在便是用那雙眼睛希冀地看着危淺燈。
像隻獸類幼崽。
危淺燈眼神平靜,溫和依舊,“嗯。”
小舟離開後,危淺燈無視地上的食物直接看向俞洄,“你身上的傷怎麼樣了?”
俞洄愣了下,接着後知後覺發現自己身上的傷口已經包紮好了,身上零零散散分布着繃帶,無一不是包紮的細緻。
是和危淺燈在一起大腦放松了嗎?剛才醒了這麼久竟然沒有發現。
他驚訝地看向危淺燈。顯然,他身上的傷都是昨天晚上的危淺燈包紮的,但危淺燈自己的傷還是今早的俞洄處理的。
危淺燈臉上帶着笑,在身體虛弱身上帶傷的情況下,秾麗凄美。她直直看向俞洄,似乎真的很好奇俞洄的傷怎麼樣了。
沒有原由的,疑似被危淺燈救下的丈夫俞洄,現在面對危淺燈的目光竟然很不适應。
俞洄微微偏頭,正臉錯開危淺燈的視線,“很好,你的傷還疼嗎?”
“我的傷啊……”危淺燈随意看了眼自己小臂,“你包紮得很好,現在已經沒有感覺了。”
“那就好。”
兩人間陷入靜默。
俞洄覺得自己很奇怪,按照常理來說他本就喜歡危淺燈,危淺燈是自己的妻子,他被對方救下現在應是感激熱切的,但這個時候他似乎下意識的躲着危淺燈。
是因為什麼?因為自己實際上是個大男子主義不想被妻子救嗎?
“對了,你肩膀上那個傷口是怎麼回事?好長一條,看起來像是最近的。”
“傷口?”俞洄不記得自己最近有什麼傷口,他下意識的背過危淺燈,然後拉開衣服往裡面看,果真看到了一條從右肩拉到左腹的傷,不深,但是很長,上面有縫合的痕迹。
他想了想,模模糊糊地有了答案,但在說出口方面有點猶豫。
“好像是上個月在A市北區受的傷,不深,不是什麼大事。”
“這樣……”危淺燈目光幽幽看向俞洄,“你之前說我們出去了說我們出去之後你就辭職教書,是真的嗎?”
俞洄愣了瞬。
“你現在的工作太危險了,我害怕……”危淺燈的聲音越說越小,最小的時候還偏過了臉。
俞洄沉默片刻。
他們分别六年,俞洄以為兩人還是之前那對夫妻,卻沒想到他們卻落到了這種最不熟的親密者的姿态。兩人本是對方最親近的人,哪用得着兩方說話扭扭捏捏。
他看了眼危淺燈,最後輕輕地嗯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