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津是第二天早上九點多來的。
沈初嚴在書房裡忙,沒出來,溫遲把早上給他留出來的那份兒吃的東西熱了一下,等他吃完收拾好才把人領到客廳寫作業。
作業不是很多,十點多就寫完了。
樓上傳來腳步聲,兩人同時擡頭,看到沈初嚴正往樓下走。
葉津不喜歡沈初嚴,但現在畢竟是在沈初嚴家,他也不好太不禮貌,于是跟沈初嚴輕聲打了聲招呼:“哥哥好。”
“哥哥?”沈初嚴重複了一聲,語氣中的嫌棄已被掩去了大半,但聽起來還是能讓人感覺到一絲不耐煩。
哥哥也是你能叫的?
“叫我沈初嚴吧。”
雖然同學跟着溫遲的叫法叫他一聲哥也不為過,但這聲“哥哥”從葉津嘴裡叫出來,沈初嚴總覺得不對味。
葉津雖然不喜歡沈初嚴,但沈初嚴的家世背景,自然不是他能惹得起的,于是便改口老老實實叫了一聲“沈先生”。
沈初嚴對他這個稱呼似乎還算滿意,沒多說什麼,從冰箱裡拿了兩瓶喝的給他倆。
遞給溫遲點那瓶他擰了一下,是半開點狀态,他問溫遲:“寫完了?”
溫遲點點頭,開始茶幾上的書和筆。
葉津也收拾好了,背好了書包,站着問溫遲:“溫遲,學校門口新開了一家排骨海鮮煲飯,要不要去嘗嘗。”
溫遲實在沒好意思拒絕,點了點頭,問沈初嚴要不要一起去。
沈初嚴不想跟葉津一塊兒吃飯,拒絕道:“讓司機送你吧,我下午有事。”
說完就拿手機給梁開徊發了條消息,約他去拳館打拳。
除了上次簡單跟梁開徊比劃比劃外,沈初嚴已經很久沒有打拳了。
年少時他總喜歡刺/激,覺得在擂台上打赢對手是一件很刺/激很有意思、也很有成就感的事情。
可現在,他想打拳,就隻是為了排解心頭那股揮之不去的那股郁悶之氣。
溫遲好像,還挺在意葉津這個朋友的。
在意到,連他都可以抛開,隻為了陪葉津。
明明他跟葉津在學校見面的時間那麼長,明明還問了他有沒有工作。
他還自作多情的以為,溫遲這樣問他,是為了多跟他待一段時間。
給溫遲打第三遍電話的時候,沈初嚴再次強調了不準喝酒,還說以後再在外面喝酒就罰他。
溫遲再三跟他保證,絕對不喝酒,沈初嚴這才挂了電話。
梁開徊戴好拳套,兩隻手往一起碰了碰,上了拳擊台:“我要是溫遲,我可煩死你了,出去玩一會兒打這麼多電話。”
沈初嚴不覺得多,梁開徊卻笑他:“人家剛結婚的小情侶出來玩都沒你電話打的頻。”
沈初嚴沒跟他廢話,一拳砸了過去。
梁開徊險險避開,看着他的速度和力道皺了皺眉:“靠,來真的啊。”
“嗯,用點力。”
半個小時後,兩人打得筋疲力竭躺在拳擊台上,梁開徊問他:“說吧,什麼煩心事。”
梁開徊是沈初嚴從小一起長大的關系最好的朋友,兩人性格合得來,關系好得跟親兄弟似的,沈初嚴心情好不好,梁開徊一眼就能看出來。
從剛才沈初嚴給他發消息時,梁開徊就能看出來沈初嚴心情不太美妙。
因為他剛才隻發了四個字:“拳館等我。”
像這樣什麼鋪墊都沒有,一個多餘的字都沒有的時候,打拳八成就是為了發洩情緒了。
可梁開徊實在想不通,像沈初嚴這樣的人,還會有什麼煩惱。
要地位有地位,要錢有錢,要長相有長相,年紀輕輕就能當上商學院的講師,在老一輩眼裡那是出了名的“浪子回頭金不換”的正面例子,更是無數名流千金、世家少爺心儀的對象。
就在昨天,他還受到朋友的請求,求他幫忙搭個線。
這樣的人,梁開徊實在想不通他有什麼煩惱,難不成煩惱前花不完麼?
想來想去,大概隻能是跟溫遲有關系。
畢竟能讓沈大少改“邪”歸“正”,從纨绔子弟變成模範标兵,能讓沈大少戒煙戒酒戒酒吧,能讓他如此這般勞心費神的,從來都隻有溫遲一個人。
他這好兄弟就像飄在高空中的一隻高傲的,無拘無束的風筝,溫遲是牽着他的那根線。
“跟溫遲有關。”梁開徊輕飄飄說了一句,不是問句。
“你說,”沈初嚴搭話,“我對溫遲,真的管的太過了麼?”
梁開徊笑了聲:“你以為呢?”
沈初嚴說:“我以為所有哥哥都是這樣照顧弟弟的。”
梁開徊:“可别,博文小時後我都記不清被我揍多少回了,淘的比狗還招人煩,現在長大了,我也會照顧他,但絕不會像你那樣。”
他側頭看着沈初嚴,由衷道:“比起照顧,我倒覺得,你那更像是占有欲。就像是你喜歡的一樣東西,不喜歡别人碰,時時刻刻都要看着。”
沈初嚴覺得他說的好像有點道理:“占有欲,好像,是有一點。”
梁開徊坐起來,歎了一口氣,用有些沉重的口吻告訴他:“可是沈初嚴,你知道我隻對什麼人有過占有欲麼?”
沈初嚴側眼看他,梁開徊說:“我隻對我喜歡的人才會有占有欲,比如我第一個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