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好生聰慧，”李絮難得誇贊别人說道，“我的身世對于你們來說的确撲朔迷離不算清白，我說這些不過是想告訴爾等自己并非那個道士口中說的這般十惡不赦，隻是一個普通人物罷了。”

“你……你竟知道我是女的？”

師爺有些驚訝問道，李絮嘴角勾起一抹笑容輕蔑回答：“姑娘不是先前嫌棄我的身份低賤，既然我從事的乃是經營青樓這樣的行當，手下的姑娘沒有上千也有成百，她們的個性和喜好，身材與樣貌我都了然于胸……”

“所以實不相瞞，”李絮說道，“打從姑娘出現在我眼前，我看你的身材前凸後翹，尤其是那上圍，簡直能叫尋常人家的娘子見了隻會覺得望塵莫及自慚形穢，啧啧……簡直可以說是天生尤物。”

“啊，”聞言，師爺瞬間紅了臉頰，有些茫然無措低頭望了一眼自己傲然挺立的胸部，惱羞成怒呵斥李絮說道：“大膽狂徒，公堂之上豈能容你胡言亂語，混淆視聽？就算我的……我的身材不同尋常，也有常年練武的江湖俠士四肢發達，高大威猛，你又豈能直接斷定我是女子？”

“呵，”李絮再度笑了，“問題在于姑娘雖然上圍傲人，奈何下盤不穩，方才湊近大人旁邊解釋的時候腳步輕盈，分明就是閨閣小姐的姿态，擡手的時候也是，胳膊太細，五指白皙水嫩猶如青蔥，虎口沒有練武的人常年拿起武器造成的老繭。”

“若說你的腳步輕盈乃是因為常年練習極其高超的輕功的話，那麼世上哪有練習隻有胸部發達的武功？況且……”

李絮故意停頓一下，意味深長笑着等她質問自己，師爺說道：“況且什麼？”

“況且姑娘今日這身黑色的圓領袍子乃是朱雀大街最為有名的天衣坊最新推出的名為傲霜枝的綢緞做成，雖然外表看着薄如蟬翼，像是幾層一文不值的輕紗匆忙拼湊得來，然而巧妙的地方就在，這樣幾乎算是透明的布料上面，還能擁有重工刺繡，圖案還是時下為了應季的宮中花匠特意栽種的叫做抱香死的秋菊，可謂精美絕倫。”

“那又如何，與你看破我是女子身份又有什麼幹系？”

“姑娘竟然不知，天衣坊的東家曾經說過，整個京都之内隻有女子可以買賣傲霜枝，而且限價的同時也在限量，若非王孫貴胄或者鴻商富賈輕易無法得到，一匹絲綢都算千金難求，何況制做好了的成衣呢？”

“那你又是如何得知，莫非你這龜公也是非富即貴不成？”

師爺心中的怒意還沒消散，有些像是故意擡杠刁難似的問道。

“……”李絮聞言有些沉默，龜公，這個女的竟然膽敢叫他龜公，雖然某種意義上面來說這個稱呼也沒什麼錯誤，但是還是聽着不太順耳。

“呵，”李絮平複好了情緒說道，“方才我不是說了嗎，傲霜枝隻有女子可以買賣，然而京都之内姑娘最多的地方就是我這花入樓，隻要注意一下她們的衣服，問上幾句就能知道。”

“你不是說傲霜枝不是非富即貴買不到嗎，你的姑娘都是低賤的妓子，她們又是如何得來這樣珍貴的布料的呢？”

師爺有些不依不饒持續刁難說道，然後就聽李絮不急不慢反擊，“既然姑娘非要這樣尋根問底的話，那麼小僧也有一個問題，姑娘隻是衙門平時負責記錄口供的師爺，想來平時的月錢也是寥寥無幾，又是哪裡來的積蓄購買傲霜枝的呢？”

“這，無可奉告！”師爺聞言，轉過腦袋沉默不語。

“我看姑娘雖然談吐這般心高氣傲，但是身體周圍散發出來的氣場非凡，即使并非像是被告那樣是個修行的道士，想必也有過人之處……”

“既然你說我的姑娘依靠自己買賣不起傲霜枝，我也承認她們乃是因為自己顧客的關系才能得到這樣好的穿戴，那麼你呢，背後又是何人暗中幫助？”

“你，”師爺起得伸出右手指着李絮破口大罵，“你竟膽敢拿我與你的妓子相提并論，覺得我和她們一樣都是靠着對待男人撒嬌調笑才有的衣服？”

說着，師爺難得氣到暴跳如雷，一邊嬌嗔一邊跺腳，最後隻得無可奈何叉腰作罷。

本來還在想着怎麼反駁這個和尚，卻又被其下面的話語直接弄得噎住喉嚨。

“對了，”李絮說道，“看你與堂前的這位官老爺舉止這般親密，他看你的眼神非比尋常，莫非他就是你的金主不成？”

“……”

說完，師爺的怒氣可以說是直接到達頂點，就聽她用這一輩子最大的聲音對着李絮吼道：“廢話，他是我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