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這般,他又怎能在短暫三年之間經營起來一家權勢滔天的青樓?想來京都不乏貪财好色的人,尤其後者,隻要把握住了這些王孫貴胄的軟肋,何愁不能憑此輕松上位?必要的時候,甚至還能讓他手下出來的姑娘吹起枕邊風,左右朝政和民心,可謂百利而無一害。”
郝敏說着,看向李絮的眼神和笑容又再多了幾分戲谑。
“冤枉,郝敏姑娘,”李絮故作驚慌失措的樣子擺手說道,“小僧不過是個普通的佛家門徒,最多也就是個經營皮肉買賣的商人,況且還在京都這個天子腳下的地方苟且偷生,怎敢暗度陳倉不自量力要與廟堂挂鈎?”
“最好沒有,”郝敏察覺到了他的語氣當中暗藏危險,也不畏懼,而是壓低聲音說道,“雖然至今都還不知你的來曆,但是若是讓我發現你和目無王法作奸犯科的事情有關,我也必将徹查到底。而且隻要我想,随時都能夠讓北鎮撫司翻出你的祖宗十八代,彼時我就曉得你是誰了。”
郝敏說着,眸中一閃而過平時本不屬于她的狠厲,就聽見李絮笑着說道:“歡迎你來調查,隻是還請過程當中務必做到公平、公正、公開,雖然我是做的不能見光的皮肉生意,卻也得了皇宮大内文臣武将乃至皇親國戚的默許,别說是你家的府尹大人,就是北鎮撫司也要拿了皇帝親口下達的命令才能進入我們花入樓的門。”
“你!”郝敏有些生氣,伸手指着李絮鼻子半晌憋不出來半句其他言語,就聽胡乾攔在他們中間和稀泥說道:“哎,大家這麼激動幹嘛?須知調查案件才是正事,個人恩怨先放一邊……”
“哼,是這和尚欺人太甚!”
郝敏别過腦袋抱臂說道,言語之間透露出來些許撒嬌的意味,惹得李絮心軟繼而轉變姿态笑道:“說來也是我與郝敏姑娘有緣,否則怎麼她就對我生氣,不對這個小道生氣?肯定是她在我們兩人當中對我更加在乎,我可真是有點受寵若驚。”
“臭不要臉!”
郝敏愈發賭氣說道,然後迅速緊握鞭子的右手又再在空中揮舞一下,最後落在座下寶馬的臀部,随後就聽後者揚起前蹄昂首長嘶一聲,朝着這片林子深處和邊緣絕塵而去。
“你啊,沒事老是惹她幹嘛?莫非你這和尚不僅放浪形骸,彼時甚至紅鸾星動真的喜歡上了郝敏姑娘?”
胡乾無奈說道,就聽李絮不改笑意說道:“沒有想到你我不過萍水相逢,如今卻也受到我的影響學會玩笑了,隻是你在胡思亂想和胡說八道什麼,好歹我也是在風花雪月裡頭摸爬滾打的熟客,手下見過的姑娘沒有成百也有上千,便是替我管人的徐娘都還風韻猶存,怎會看上一個乳臭未幹的黃毛丫頭?憑借她的容貌和身段,放在我的青樓裡面也隻不過中人之姿,勉強看得過去罷了。”
“噓,”這回換成胡乾豎起一根食指抵住薄唇,目光卻在看向遠處正在馳騁的郝敏和她座下寶馬的背影,好心提醒李絮說道:“幸而這會她走遠了,要是讓她知道你又拿她和那青樓妓子相比,隻怕你們之間又要掀起一陣腥風血雨,要是關系惡劣到了互相毆打的地步,那就遭了。”
“你想多了,”李絮笑着說道,“我已說過,小僧雖然不是什麼好人,卻很懂得憐香惜玉,直白一點,我和那些閑來無事或者喝醉以後會打女人的混賬,壓根不能相提并論。”
“呵,你最好是這樣。”
胡乾說道,但是敏銳感到李絮說着後面半句話語的時候明顯神色有些不同,似乎帶着些許憤然,但是礙于他的餘光已經無法瞥到郝敏和她的寶馬的背影,為了防止後者遇到突發的意外,于是趕緊催促李絮和自己一道快些趕上她的腳步。
“駕!”
卻說胡乾在後面肆意揮舞鞭子,在距離林子邊緣不遠的位置終于瞥見郝敏的身形,原本想要開口叫住對方,彼時正好路過旁邊一顆有些古怪的楓樹,上面似乎綁着連接一樣東西的繩子,底下都被地上堆積的落葉掩蓋住了瞧不清楚,但是觀察線路可以隐約發現它的末端正好處于郝敏必經的途徑之前。
于是胡乾有些急切和關心喊道:“郝敏姑娘,小心!”
“什麼?”
因為距離的緣故,縱然胡乾已經用了自己最大的音量提醒對方,但是到了郝敏的耳朵卻像細如蚊妠,根本不起作用,于是就在郝敏隐約聽見聲響轉頭給予回應的同時,座下的寶馬忽然再度長嘶一聲,面對地面突然冒出的一排竹子削成的栅欄崴了前蹄,整個身體維持一個跪倒的姿勢向下傾斜。
突如其來的颠簸使得原本緊握繩子穩坐馬鞍的郝敏驟然失去重心跟着寶馬一道摔出栅欄開外幾米的位置,她的身體在地上滾了幾圈,手肘和後背有了幾處擦傷,沒等重新站起,突然從天而降一張粗麻繩子編織得來的大網罩住對方,使其一時之間出乎意料,輕易動彈不得。
“遭了!”
等到胡乾反應過來,打算出手救援的時候,一直優哉遊哉跟在後面打馬行進的李絮已然率先一個身體發力立于馬上,又再蜻蜓點水似的踩着馬頭飛躍過去拉住旁邊一根連接大網的繩子,這樣做的目的當然就是為了防止接下來的陷阱要将郝敏連同包裹住了她的那張大網一起拖入前面不遠的洞穴當中。
“快來幫我,否則郝敏必死無疑!”
李絮一邊緊握住了繩子要将整張大網都往回拉,一邊轉頭朝着胡乾大聲喊道,後者心領神會迅速趕到前者旁邊将其一把抱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