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絮說道,随即率先翻身上馬,朝着城郊距離這片林子二裡的地方前去。
郝敏和胡乾緊跟其後,中途後者慷慨高聲說道:“沒有想到這個和尚看似放浪形骸,騎術竟然這般精湛,絲毫不輸與北鎮撫司素有瓜葛的郝敏姑娘,還能比之我們更早一步到達夕照中,不知乃是何時偷摸練習來的?”
“呵,”李絮回眸笑道,“她有北鎮撫司作為靠山并不代表她也和那些皇宮大内的衛兵似的身手不凡,況且北鎮撫司本就魚龍混雜,設置的部門多種多樣,其中不乏諸如機關、醫藥、武器、軍火一類千奇百怪的要塞……對了,郝敏姑娘和她的閨中密友墨鸢就是前面兩項的頂尖人才。”
“這麼厲害?”
胡乾由衷贊歎,随即有些自慚形穢說道:“咱們三個裡面騎術最好的乃是這個和尚,其次是你,最後才是在下。想來也是因為冰機玉骨峰上常年積雪,不像京都四季如春地大物博,沒有什麼好的地方可以借給我們馴養寶馬……”
“這不怪你,”郝敏聽他說了自己居住的地方常年積雪,于是以為胡乾自幼的生長環境也和東夷那邊一樣艱苦卓絕寸草不生,所以才會在見識到了京都的繁華以後心理落差太大,變得有點自卑,于是安慰他說,“我能學會騎術和醫術,全都仰仗我爹是衙門府尹,給了我好的教育以及和外面那些趾高氣昂認為女子隻能依附他們活着的男人一較高下的力量和底氣,若是換作别人,方才及笄的年紀便要聽從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明不白嫁給一個素昧平生的新郎葬送自己一身才華和前程,那樣才該令其扼腕歎息,生不如死。”
“所以,”郝敏轉而接着說道,“胡先生,你很幸運,生來就是大家眼中關鍵時刻應該挺身而出頂天立地的男人,雖然你的出身和經曆或許不如我吧,但是你的奇門遁甲和劍術卻是我與這個和尚一竅不通望塵莫及的地方,加之我看你對這次案件的進展這般關心,想來也是為了早點為着死者除魔衛道,沉冤得雪,更加顯得你有心懷天下匡扶正義的七竅玲珑心。就是這個,那位和尚也是沒有的。”
“也就是說,我和他都不如你。”
“哎,”李絮有些不太高興說道,“這個小道技不如人,沒有見過什麼世面,你就說他沒有見過什麼世面好了,你要妄自菲薄我也不管,别帶上我,謝了。”
“你這和尚也太小氣,說你幾句都不可以,再說我這說的也是實話。”
郝敏說道,就聽李絮反駁,“我也承認你說的女子若是出身不好就得被迫嫁人是很令其扼腕歎息,小僧我也懂得以己度人。可是你若說他憑借一顆七竅玲珑心就想越過我的能力,實在有點叫人不服,我們三個裡面要是論起拳腳功夫,分明最弱就是他了。”
“以己度人,”郝敏有些不解,但是來了興緻問道,“你怎會與那些出身卑賤的女子情感互通,莫非你在出家之前也曾遭到家裡的父母或者親戚逼迫要你娶親,而後為了躲避這才成了規定不能擁有七情六欲的僧侶,隻是你在出家以後竟然無法守住清規戒律,隻好放任自己一錯再錯放浪形骸?”
“呵,”李絮笑道,“人間的戲曲班子沒請郝敏姑娘前去撰寫本子實在屈才,我所說的以己度人自然隻是站在女方父母的角度之上來說。”
“這話從何說起?”
郝敏問道,李絮回答:“我剛說了戲曲班子不請姑娘書寫故事實在屈才,看見姑娘神色想來平時也是不少觀看這樣的本子,可知那些本子都有相似或者熟悉的套路,無非就是端坐閨閣的千金小姐愛上途徑院牆意欲上京趕考的窮酸書生,不顧對方家裡揭不開鍋的米缸和行為言語粗鄙,總愛挑三揀四好吃懶做的兇惡婆母,竟然昏了腦袋與其私定終身,甚至還沒等到聘禮就先自薦枕席,更有甚者拿出自己為數不多的體己給了書生當做趕考的盤纏,最後的結果自然隻能夠是人财兩空。”
“好一點的空等幾年,要麼相思成疾英年早逝,要麼沒讓父母發現另嫁他人;壞一點的就是偷|歡遭到丫鬟檢舉,為了家族名譽迫不得已與其父母斷絕關系,跟着書生私奔到了鄉下,從那以後過着食而無味棄之可惜的粗茶淡飯的生活了卻殘生;更壞的就是等了好久,本來以為毫無重逢希望的時候,當初上京趕考的書生彼時竟然高中,衣錦還鄉……”
“這樣不是好事來着?”
“這才最差,你沒聽過瘸子和瞎子好了以後最先舍棄的就是當初攙扶自己的拐杖這種話嗎?”李絮歎了口氣說道,“尤其還是這群文人墨客,平時最是講求尊嚴,講求風骨,焉知他們如今風光無限故地重遊,不會想起自己昔日的落魄和窘态,從而惱羞成怒對于那位千金小姐棄如蔽履的同時也是害怕她們說出曾與自己苟且的事情壞了聲名,往後仕途必然不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