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李絮看見對方入套,于是特意放緩語調說道,“可是想要跻身更高的管理階層,需要的并不隻是腳踏實地埋頭苦幹的豐富經驗或者懂得培養幾個聰明伶俐的新手工人,更要明白解決事情的雷霆手段。”
“好比這次闌幹淚的失竊事件,左右不過隻是丢了一些殘次品,這些東西根本就不具備拿來與人交易的資格,也就等同廢物。如果非要追查到底,我們衙門也願配合一下,取走葉璐屍體上面的玉镯完璧歸趙,閣下何不選擇自己做主,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對内就說發現碼頭當中存在家賊,為了敲山震虎以儆效尤,所以将其送官嚴懲不貸,同時予以開除決定,永不重新錄用;對外則是隻需教導碼頭所有的工人守口如瓶,不把今天發生的事情說了出去,否則就算洩露商業機密,後果和家賊的結局一樣。至于楚員外那邊,這種小事若非有人惡意告狀,他是不會管的,閣下大可當做裝聾作啞先斬後奏就行。”
“我的這些說辭和安排,也是為了你們楚員外在外經商最為看重的名聲,倘若是讓外面的人知道你們碼頭出了家賊,恐怕就會礙于擔心不肯和你們進行合作,這也算是造成你們東家不小的損失。”
“再者說了,如果讓楚員外知道閣下就連這樣的小事都要對他叨擾請教,是否就會質疑自己辨别人才的眼光,覺得閣下不堪重用,從而斷送掉了你的晉升道路?這還算好的結果,隻怕最為糟糕的是,通過這次發生的事件,讓他操心的同時也讓楚員外看到閣下的失職和無能,一番權衡利弊之下取消掉了你的主管位置,把你打回原形甚至直接和家賊一塊開除,彼時面子和前途都沒有了,這不就是要了你的命嗎?”
“這……”
主管原本還在有所顧忌和猶豫,但在聽到李絮一番費盡心機的勸說以後,立馬明白事情的重要性質,當下一改先前仿佛鐵面無私的強硬态度,頗有領悟似的對着後者一邊點頭哈腰一邊讪笑,接連稱是,然後言辭懇切保證說道:“閣下放心,個中利害關系我都已經知曉,定然不負囑托守口如瓶。”
“隻是,”他又問道,“閣下既然有着這樣高人一等的眼光和思維,并且和擁有北鎮撫司令牌的衙門師爺一起喬裝改扮混入我們碼頭,想必你們的姓名和其他資料都是假的,隻是不知閣下到底是誰?”
“你我萍水相逢,何必稱名道姓?”
李絮笑道,主管聞言鄭重其事抱拳說道:“閣下與我推心置腹說了許多,甚至為我謀劃好了未來的道路,而且我看你和旁邊的男子都是一副談吐不凡氣質另類的樣子,京都城内的王孫貴胄我也些許認得幾個,卻都沒有你們這樣的做派,所以十分好奇,萬一我曾見識過了爾等的身份或者姓名呢?”
李絮說道:“見識過了如何,沒有見識又當如何?”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主管坦誠說道,“我得到了閣下的教誨,自然想着知恩圖報,并且保證不把闌幹淚的事情和你們的真實信息洩露出去,所以還請各位給個機會。”
“阿彌陀佛,善哉。”李絮說道,同時摘下用來掩飾自己光頭以及和尚身份的紅色頭巾,右手五指豎起對準胸膛,略微弓着身子當做對待主管的禮儀,“施主,貧僧名叫李絮,家住京都城内朱雀大街七百一十四号居所,我的旁邊這位名叫胡乾,來自……”
說到這裡,李絮停頓一下,似乎是在思索應該怎麼解釋胡乾的門派地點,就聽後者心領神會适時補充說道:“我家住在冰機玉骨峰,我乃一名普通的劍修。”
“啊……”
主管聞言有些驚愕,“朱雀大街七百一十四号,那不就是青樓……還有冰機玉骨峰,距離京都城外的荒郊和楓林有着兩千公裡,而且專出坑蒙拐騙的江湖騙子,你們都是什麼千奇百怪的能人異士?這麼看來,還是這位有着北鎮撫司令牌的衙門師爺正常一點。”
“江湖騙子?”
胡乾有些不解,卻聽李絮向他解釋說道,“小道,你不知道,自從你們冰機玉骨峰為了維持門派興盛的表象,增加人口基數,不像從前那樣通過廣發英雄名帖和招生告示,邀請五湖四海天賦異禀的莘莘學子和英雄豪傑前來參加選拔試煉,最終擇優錄取;就算沒有趕得上進入比拼,隻要半路遇到與你有緣的師父,經過他的推薦和教導也能成為一名合格的修士。”
“可是現在今時不同往日,随着人數的增多難免存在濫竽充數李代桃僵的現象,不信你大可以去往京都城内有名的幾家道觀或者寺廟看下,到處都是假扮得道高僧或者練劍高手的烏合之衆趁機坑蒙拐騙渾水摸魚。”
胡乾:……
“好吧。”
胡乾說道,面對主管逐漸變得有些蔑視和懷疑的眼神,李絮替他接着辯解說道:“不過你别小看和我一塊的這位小道,他和那些江湖騙子截然不同,乃是有着正經本領,根正苗紅的門派優秀弟子。”
“哦哦……”主管說道,“我曉得了,你們放心把這家賊抓走,剩下的事情讓他聽天由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