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乾說着,同時握着飲冰格擋那些刀刃的右手已經隐約有些顫抖的感覺。
然而李絮抱臂站在那裡巡視一圈,最後把目光停留在了一群演奏曲子的優伶裡面靠近教坊大門角落的那位,在胡乾的掩護之下緩步走上前去捏了一下她的肩膀,就見對方忽然轉身猩紅的雙眸眼神兇狠,張開鮮豔的嘴唇放出一口黑色的霧氣,随後周圍的人群和她一起面色變回平常暈倒在地,激烈的曲子的聲音也就跟着戛然而止。
“嘭!”
那個優伶吐出的黑色霧氣突破教坊大門現出原形摔在街上,黑衣黑發的妖孽一邊掙紮一邊皺着眉頭口吐鮮血,然後求饒說道:“兩位法師和先生,鄙人自問和你們并無深仇大恨,你們何苦對我這樣苦苦相逼?”
“妖孽休要混淆視聽,”胡乾率先慷慨陳詞說道,“你說自己和我們無冤無仇,可是那些無辜的女子和你又有什麼龃龉,你要這樣使用殘忍的手段殺害她們?”
“她們活該,”那位優伶忽然瘋癫似的仰天大笑然後用着狠厲的眼神望着胡乾和李絮說道,“士之耽兮,猶可說也,女之耽兮,不可說也。她們隻因聽了一個男人的花言巧語,讓其虛假的山盟海誓蒙住雙眼,竟然想要背棄父母和原有的家庭以及生活跟着他們私奔,就此把自己一生的幸福都搭在對方身上,簡直不知廉恥胡作非為!我殺她們其實對其來說算是救贖,省得以後讓那些道貌岸然的衣冠禽獸占了便宜。”
“你還敢說她們,那麼你呢?”李絮冷笑指責說道,“既然你是這麼怨怼不懷好意騙财騙色的須眉男子,怎麼不把罪魁禍首殺了,而是殘害和你一樣一時昏了腦袋想要和自己的情郎雙宿雙飛的女子?我想,或許你就是讓這樣擁有相似條件的情侶欺騙辜負過了,所以你才這般憤恨不平死後化作妖孽在這京都城内掀起一陣腥風血雨。”
“哈哈……”優伶又再大笑,然後癱在地上一邊用手撐着地面掙紮一下,一邊流着眼淚說道,“石郎,就算是你背信棄義朝三暮四抛棄我了,可是我也不願傷害像你一樣的人,我都已經這麼愛你,可你當初騙我說你進了京都以後一定将我帶出那個窮鄉僻壤,許我一個往後餘生歲月靜好的未來,可是我等來的卻是你已另娶他人,獨自享受位高權重榮華富貴的消息,你可對得起我?”
“轟隆!”
這時天上忽然閃過幾道閃電,驟雨好像大盆裡面的清水傾瀉出來,頃刻打濕地上的優伶的臉頰和衣服,她張開嘴急切呼吸,卷翹而又狹長的睫毛凝聚住了搖搖欲墜的“珍珠”,在這忽明忽暗的天色的映襯之下,她的面容變得有些陰森駭人,配合剛才她的凄慘的訴說加上已經空無一人的街道,眼前的場景顯得那麼觸目驚心耐人尋味。
然後因為還在屋裡沒有出來所以也就沒被驟雨影響的胡乾和李絮以及郝敏或者柴珊等人已經全都站在旁邊遙遙相望,手握劍柄的修士這時神色異常凝重和堅定,然後踏出門檻對于地上掙紮的優伶步步緊逼,那個樣子感覺就是在告訴對方自己即将發動大招讓她魂飛魄散永不超生。
“不,不要……”優伶哭着求饒說道,然而胡乾本着師父教導過的對待所有害人的妖孽一視同仁的宗旨,完全沒有憐香惜玉的心思,隻把飲冰一揮,藍色的氣流形成的刀刃砍在前者意欲逃跑背對他的時候的肩膀上面。
然後就見那個優伶身體散發出來濃郁的黑色煙霧又再逐漸散開掉落一堆白色的枯骨下來。
“這是?”
“應該是她的枯骨,”胡乾解釋說道,“普通的人死之後如果存在極大的怨氣,而她埋葬的時間以及地點又很湊巧符合道教之中的煞位,就很容易造成屍變,加上經過日精月華積年累月的吸收和養成,就會出現這種擅長使用特殊兇器要人性命的妖孽。”
“依照我看,”李絮看着地上的殘骸沉聲說道,“她的怨氣實在太大,如果放任這堆枯骨不管,這裡畢竟還是别人經營生意的地方,與其讓老闆娘事後再度找人收拾,也不過是扔在荒郊野外置之不理,若是沒有弄好還會讓其繼續滋生修為,要是不慎複活未免有些得不償失……”
“那你的意思是?”
胡乾問道,李絮繼續說道,“不若我們幫他把這殘骸好生收集起來,找到她的故鄉,挖空填埋,立碑修傳,再找得道高僧替她誦經超度,讓她脫離苦海早登極樂快些投胎轉世,你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