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絮說道,郝敏不置可否,胡乾又說:“不過我沒想到郝浮屠大人表面無能,卻也有過這般卓越不凡的政績。”
“這有什麼,”郝敏坦然微笑然後說道,“隻是因為我爹那一輩裡九代單傳,祖上都是侍弄莊稼的農民,直到我爹這裡方才中了一個進士,自然對于如何處理田地裡面的事情頗有心得。”
“可惜郝浮屠大人做了養尊處優的京都官員,平白浪費他在地方上面的卓越政績。”
李絮扼腕歎息說道,郝敏和胡乾沒再說話,他們一直沿着夕照中的東南方向尋覓前行,直到穿過楓林邊緣的境界終于到了目标地點。
遙遠望去映入眼簾的是一座竹子搭建而成的屋子,構造簡單,左右通風,正中沒有大門,而是改用簾子遮擋,更加上面一點的地方挂了一塊牌匾,用着瘦金字體刻了“桃李書院”四個大字。
胡乾等人兀自下了馬匹,站在距離私塾幾步開外的位置,隻能依稀可見簾子後面一抹清新的碧綠倩影長身玉立,手中似乎握着一卷藍色的書本,振振有詞誦讀,而他四周全是正襟危坐搖頭晃腦,跟随着他照本宣科的孩童。
想必,他是傳說的蘇不惑無疑。
郝敏看了一會正要過去出言打擾,卻被胡乾按下,對她搖了一下腦袋然後說道:“等下,他在教書,我們還是待會比較好吧。”
李絮笑道:“你們道家果然出了一個尊師重道的孝子賢孫,程門立雪學得不錯。”
胡乾見他笑着調侃自己,難得與其較真說道:“你們佛門莫非就不講究這些了嗎,縱然隻是一個住在寺廟裡面砍柴挑水的沙彌,對于方丈一類的人不也必須恭恭敬敬的嗎?”
李絮笑道:“這個,我就不用。”
“對啊,”胡乾說道,“所以你才這般狂放不羁,絲毫不像一個和尚。”
郝敏這時插話說道:“很難想象憑借你這個性當初到底是怎麼樣在寺廟當中生存,又是如何拜入你的師父的門下研究奇門遁甲。”
李絮聞言不怒反笑,“這個與郝敏姑娘無關,我和愛心和尚的相處方式雖然不像這個小道的名門正派那般需要晨昏定省按部就班循規蹈矩,但是也算妙趣橫生刻骨銘心,所以我們也算有些志同道合口傳心授。”
“焉知現在你的樣子不是因為教授你的師父的緣故,常言說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又說子不教父之過,還有上梁不正下梁歪這句話語,所以我敢肯定他也不是什麼比較好的人吧。”
郝敏有些輕佻說道,沒等李絮說些什麼胡乾就先義正詞嚴說道:“既然能夠為人師表,想必應該屬于品德高尚那一類的,縱然沒有孔孟那般曠古絕倫的見識和作為,想必也有自己的追求和成就。”
“呵,”李絮笑道,“其實愛心和尚這人也沒什麼特别,隻是從他的法号來看人如其名,當真是個宅心仁厚的性格,經常勸誡寺廟裡頭的方丈在饑荒來臨的時候開設粥棚救濟貧苦,可以說是美名遠揚,甚至他的屋内養了許多可可愛愛的動物,說是不忍它們在外面兀自流浪,所以大發慈悲收容。”
“這樣說來,”郝敏說道,“我也對其有點印象,就是我爹進入京都述職的那年,傳聞皇家寺院當中有位得道高僧,一連數月傾盡所有施恩布德,說是為了已故的徒弟積德行善,這等舉動一時在茶樓酒肆的閑談當中風靡全場。”
“然而人們問起那位得道高僧的樣貌,卻是盡皆語焉不詳,隻說他的最為突出的特點就是懷中抱着一隻眉間和背部以及尾巴鵝黃的狸貓,性格慵懶而又溫和,最愛有人伸出手來撫摸它的雪白的肚皮。”
“這麼說來,”胡乾說道,“郝浮屠大人和這個和尚的師父竟然曾幾何時經曆過了同一事件?”
“皇家寺院不是誰都可以進去并且擁有自己的職位和名号的說,聽聞當年的那名和尚對外的稱呼乃是蠻氈暖,并非什麼愛心和尚,所以應該不是他的師父,這些應該隻是巧合。否則的話,能夠拜入這個寺廟的多半都是有頭有臉的皇親國戚,莫非這個和尚也是?”
“當然不是,”不等胡乾對于郝敏的話語存疑,李絮率先否定,“你可見過哪個有頭有臉的皇親國戚出來經營青樓賣笑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