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晴好聽完胡乾的闡述依舊生氣,不由自主惡語相向說道,“恕我直言,先生恐怕略微有些尖酸刻薄了吧?竟然将我比作本末倒置的醜女,那麼你呢,真把自己當做魅惑衆生的美人了嗎?”
“你也說是本末倒置,”胡乾說道,“可是你卻執迷不悟冥頑不靈,我的本意乃是既然已經知道你要扮演的角色——當朝大長公主李曦曾經出家,想來縱然這是她為躲避和親急中生智想出來的權宜之計,在她位高權重之前都會和道觀以及修士入住來往,若是最後她所投奔的教其修身養性的師父乃是正兒八經名門正派的傳人,那麼說不定她也有些法術傍身,這樣從某種意義來說她的背景和經曆就和我的别無二緻,這才是和尚讓你跟我學習舉手投足的原因和小心思。”
胡乾繼續說道,語氣斬釘截鐵,“所以,在和尚的眼裡,在下除了性别不同,就和他心中的大長公主李曦的形象恰如其分。或許,他早就想讓我演繹女主,隻是知道我這倔強不肯輕而易舉服輸的品性不會同意男扮女裝,所以退而求其次讓我作為老師教導指點藝人方方面面吧。”
“但是,”他又說道,“晴好姑娘你的品性實在有些一闆一眼不會變通,我做什麼你也跟着幹嘛,這樣本來無可厚非,但是我想和尚的話本應該不會存在讓看戲的顧客興緻沖沖的過來捧場,結果映入眼簾的卻是期待已久的皇室的密辛故事裡面,主角在一口一口吃飯喝水這樣在平民百姓家裡的司空見慣的劇情吧?”
“所以,”胡乾抛出關鍵說道,“晴好姑娘不必在意在下如何吃飯睡覺,而是觀察我做這些的時候的姿态。例如,因為自幼遭到師父嚴格要求,我的平時的行走坐卧都要按照坐如鐘站如松,行如風卧如弓的口令生活,這樣說來未免有些籠統,就如現在,我們冰機玉骨峰的弟子全都講究食不言寝不語,可是郝敏姑娘剛才一副看熱鬧的眼神和樣子甚至張口發問,這是極其不成體統的事情。”
郝敏聞言感到一陣莫名其妙,接着有些愠怒想要反駁維護自己的面子,剛拍桌子想要站起來據理力争,不料卻被旁邊一向心平氣和的郝浮屠按住肩膀使其坐了回去,并用眼神和搖頭的動作示意對方不要輕舉妄動。
這時晴好心裡也有不快,賭氣似的質問胡乾說道:“先生乃是我們東家親自選擇的教坊老師,若是有着什麼建議我等自當虛心接受并且銘記于心經久不忘,要打要罵也無所謂。可是像是現在這樣連累府衙的師爺和我一同遭到訓斥含羞忍辱,實在有些過意不去。”
胡乾說道:“不是,經過這段時間接觸,相信你們也能了解我并非是飛揚跋扈的人,怎麼随時随地肆無忌憚使用言語重傷他人,尤其是你們兩個對我抱有崇高期待和敬意的女子,這般才是真的忘恩負義尖酸刻薄。”
“哼,”晴好有些不耐煩說道,“那你到底什麼意思?”
“方才既然我提出了郝敏姑娘吃飯的時候的不雅行為,現在來說晴好姑娘的吧。”
“我?”晴好說道,“我有什麼不雅的呢?”
“或許你自己都沒發覺或者是不在意,”胡乾說道,“可我還是要說,你從跟着我坐下來的時候就已暴露出了你的粗俗。”
“這話從何說起?”
“因為我常打坐,而且習慣以後不管起立和坐下脊背全都宛如鋼筋那般剛直不屈,可是晴好姑娘和我同時做了一樣的動作,彎下膝蓋以後身體卻是柔若無骨軟綿綿的,讓人一眼就能看出她的背景和職業。”
“唔,”晴好聽他一語中認認真真的在提出自己的不足和确定,當下不再倔強,而是雙目顧盼流轉一番虛心接受說道,“原來這樣,我還當是先生不喜小女最近多有麻煩和叨擾,打算惡語相向激怒了我然後逼我自己離開。想來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還請閣下海涵和見諒。”
随即她又遵照胡乾的建議一改往日因為在教坊迎來送往甜言蜜語招待顧客的左右逢源的姿态,兀自坐着挺直脊梁,又再看着胡乾對他說道:“先生的慧眼如炬,我也已經明白你的用意,還請閣下繼續教導我的舉手投足。”
“這個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