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沒完,直到中午需要用餐的時候,胡乾望了一下身體兩邊的郝敏父女,又再盯着學他一樣端坐在對面的晴好,一時複雜思緒湧上心頭。
“晴好姑娘,如果你是想和我們共同吃飯的話,為何靜觀其變遲遲不肯下手?”
說着,他抓起了筷子,對面的晴好見狀也學胡乾動用夾菜的器具。
前者觀察一會桌子上面的美食,雖然比不上京都城内其他高官顯爵家裡的那般動不動都是山珍海味炊金馔玉,隻是一般的粗茶淡飯,但是對于胡乾這種自幼生長在冰機玉骨峰一般的崇山峻嶺之上的修士,因為需要修身養性的緣故,必須摒棄其他的口腹之欲,所以平時隻吃一些自己耕種或者天生地長的瓜果蔬菜,即便想要開葷,尋常在宗門的地盤範圍以内的飛禽走獸乃是不能殺的,唯有偶然路過蒼穹這裡的白雁或者水裡遊的烏魚才能肆無忌憚拿來解饞。
但是冰機玉骨峰的掌門,也是胡乾的直系老師——梅遜真人品性格外高潔目無下塵,不僅自己主張遇事需要獨善其身,堅持不與邪惡勢力同流合污為虎作伥,更是做到克己複禮,不論人類或是動物都要一視同仁做到心地善良并且必要時候施以援手打抱不平,所以後者在宗門學習的時候幾乎沒有犯下殺戒,甚至養成和身邊的生靈和睦相處廣結善緣的習慣。
正是因為有着這樣對于胡乾的教育方式力求以身作則春風化雨的良師益友,縱然胡乾沒有成為梅遜真人座下最為出類拔萃的弟子,卻是天然一副對待萬事萬物的看法不偏不倚大公無私的菩薩心腸。
胡乾看着面前這些自己從未品嘗過的美味佳肴,原本覺得吐故納新津津有味,奈何晴好跟着他學舉手投足的想法實在有些頑固不化死心塌地,加上郝敏父女并不知道他們之間的聯系,隻當一向清心寡欲的修士突然開竅打算親近女色,所以不知從哪機緣巧合招蜂引蝶帶回一個花容月貌的姑娘,又見他們最近朝夕相處簡直就是形影不離的狀态,席間的氣氛一時有些微妙的感覺。
“哈……”郝敏坐在胡乾旁邊,一邊張嘴結舌環視一番周圍的人,一邊咬着筷子興味盎然偷着揣摩和觀察胡乾和晴好,然後皮笑肉不笑試探說道:“可是我們這裡的珍馐不合胡先生的胃口,怎麼感覺你們兩個都有一些對于吃的索然無味意興闌珊?”
“啊?”還在觀察胡乾的晴好聞言眨巴兩下忽閃忽閃的眼睛,擡起腦袋故作客套和天真說道,“哪有,我這不是在等先生先行動手嗎?”
“……”
胡乾依舊盯着桌子上面的雞鴨魚肉不聲不響,隻是敏銳察覺到了她說完了以後郝敏父女好似心領神會一般略微颔首,想也知道他們一定是在想象前者不知從哪帶回來的姑娘對于自己實在恭敬或者說是溺愛,竟然放着一桌的滿漢全席卻不着急享受,而是兩眼放光耐心等着自己的“如意郎君”率先細嚼慢咽,并且細心觀察他愛吃的哪道菜肴,然後自己刻意仿佛趨之若鹜一般畫虎類犬。
“……”
胡乾聞言仍舊沉默寡言,想着若是因為晴好的窮追不舍邯鄲學步耽誤自己的用餐和下午的練功安排,實在得不償失,于是硬着頭皮,厚着臉面吃了幾口碟子裡面的野蔬。
見她在自己收回右手把食物送入口中以後也裝模作樣夾了相同的東西咀嚼,就連什麼時候咽下去都和胡乾所用的時間一緻。
過了一會,胡乾終于忍無可忍無奈再次對其提出建議說道:“晴好姑娘,所謂有個典故名為東施效颦,浣紗女心痛難忍走在路上沿途安撫胸口,不料卻被鄰村醜女看見并且故作姿态模仿,誰知她并沒有前者的美貌卻還沒有自知之明,徒惹一場笑話。”
晴好有些愠怒說道:“先生是在說我不知好歹矯揉造作,甚至自不量力妄圖像你這樣天生出塵絕豔與衆不同嗎?”
“不是,”胡乾解釋說道,“我的意思乃是姑娘你的努力用錯了地方。”
“啊?”
這下晴好更加不解,就聽胡乾繼續說道:“鄰村醜女雖然沒有西子的美貌,但是她卻有着一個簡單淳樸的愛美之心,因為眼見其他女子這樣十分漂亮,所以跟着學習,這種行為本來無可厚非。而她卻不知道追本溯源,研究事情的本質和關鍵,前者能夠緊靠一個動作引來路過人們的羨慕與向往,乃是因為她本就是一個花容月貌的女子,然而自己資質平庸,固然舉手投足不能像她一樣獲得其他婦孺的另眼相待,又何必要煞費苦心模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