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忘了，”郝敏适時說道，“她們都曾擔任你話本裡的主角。”

胡乾忽而豁然開朗說道：“對了，郝敏姑娘剛才說了，這種邏輯性強的罪犯大多會把殺人方式或者現場變得戲劇化，比如我們之前遇到的那個琵琶妖孽，她所坑害的對象都是名字當中帶有玉字，并且和情郎幽會的妙齡少女，那麼這次的命案是否也有異曲同工之妙呢？”

“你的意思是？”

李絮和郝敏都用狐疑的眼神望向胡乾，前者心領神會說道：“對啊，這次的三個死名字當中都帶日字，而且還對應了天氣，晴，雨，雪，世上哪有這樣恰巧的事情？可是，就算知道對方選擇被害人的方式，我們也不曉得它的下次出現會是什麼時候……”

“也許，”李絮沉吟片刻鄭重其事說道，“就在我的下次彩排台上。”

随即，他和胡乾對視一眼，後者心有靈犀說道：“我已明白你要做什麼了，你想像是上次制服琵琶妖孽那樣，再選一個符合條件的主角，請君入甕，對嗎？”

“然也。”

李絮滿意笑了，可是卻在下一秒遭到郝敏的反對，“可是如今教坊裡面都是草木皆兵的驚弓之鳥，恐怕也沒有人願意冒險作為誘餌，莫非你想要在花入樓裡面尋找一位無辜的姑娘嗎？何況，我們并不知道對方的背景和實力，若是你們珠聯璧合都不能夠将其制服，豈非飛蛾撲火自投羅網？”

“不，”李絮否認說道，“之前我就說過，主角不能是勾欄瓦舍的女子，哪怕隻是裝腔作勢也不可以。”

“那？”

李絮沉吟片刻似乎是在思考，忽而眼中閃過一絲光亮，“或許，我已知道該找誰了。”

……

夕陽西下，京都城内玄武小巷被淡黃的餘晖籠罩，沿路都是青瓦白牆的胡同偶爾傳來一陣孩提的吆喝和歡笑，幾個穿着布衣的小子光着腳丫踩在坑坑窪窪的石闆路上瘋跑，一名婦孺打開破舊的柴扉招呼他們回家吃飯，擡頭看見房屋頂上冒出濃郁的炊煙。

“這是辟邪符咒，貼在床前或者放在枕頭底下能夠安神，保證你的孫子不會再做噩夢或者被鬼搬出房間了。”

就在玄武小巷的盡頭，一名身着深灰褙子的女子手裡握着一道黃色的紙條，将其鄭重其事交到面前的衣衫褴褛的白發老翁手裡，并且對他囑咐說道。

“多謝，多謝女菩薩，好人一生平安。”

老翁說着，拄着拐杖瘸着左腿一步一步轉身走得遠了。

女子歎息一聲，似乎是在哀憐這些身無長物的平民百姓，轉身收拾面前用來當做攤位的長桌和上面的筆墨紙硯，打包好了以後背上包袱正欲離開，互聽遠處傳來一聲男子的呼喚，“姑娘且慢！”

“嗯？”

女子好看的眉目側過腦袋望去，隻見來者乃是一名身穿紅衣光着頭顱的僧侶，身後接着還有兩個穿着藍衫和黑紗的男女。

正在疑惑之際，忽而腦中閃出幾張熟悉的人臉，怔愣片刻終于找到相關記憶，于是出口問道：“原來是你，找我何事？”

李絮走到她的面前站定，這時胡乾和郝敏看了對方一眼然後問道：“和尚，莫非你口中的新的主角人選就是她嗎？”

“什麼，什麼主角？”

女子疑惑問道，就聽胡乾忽而笑道：“倒也難怪，畢竟大長公主李曦曾幾何時确實入過道觀安身立命，如今你投其所好尋找一位真正意義上面的尼姑，也算殊途同歸了吧。”

“在下不請自來，還請姑娘切莫怪罪，”李絮豎起五指在胸前故作謙卑行禮說道，“我也是在到達衙門問詢郝敏姑娘檢驗屍體的結果之前派遣花入樓的人四處打聽，這才知道閣下自從離開左協精舍以後并未立刻離開京都城内，而是選擇隐居在這玄武小巷當中，并且亮起招牌為人蔔卦算命抑或驅邪避兇積德行善，本來不欲也不應該打擾你的修行，隻是如今教坊接二連三發生命案，而且個中細節撲朔迷離錯綜複雜，若非姑娘願意出手助我一臂之力不能圓滿解決，不知你的意思如何？”

“既然這樣，”女子遲緩說道，“諸位可否将這事件的前因後果與我細說，我再考慮是否能為你們排憂解難。”

……

“唔，”女子站在衙門斂屍房内的一張木闆面前，垂着眼眸仔細來回觀摩被白布覆蓋住了身體的時雨殘骸，沉吟片刻說道，“雖然在我聽了你們對于案件的陳述和探查以及猜測以後心中已經有了七八分的把握，但是還差一個眼見為實的證據。”

“什麼證據？”

李絮問道，就見她拿起了郝敏剛才丢棄的利刃，眼疾手快随便撥了幾下時雨的額頭，然後伸出掌心氣運丹田探查一陣，不料一縷黑煙冉冉升起，胡乾驚訝說道：“這是？”

“二位不必害怕，”女子冷靜說道，“這是暗藏在她體内的餘燼，本質應是一張符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