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我挑了挑眉,勉強接受了他的借口。
“公主或許不信。”任明汗顔道,“明疲于應付淮南軍隊的突襲,又與高順周旋于朝堂之上,分身乏術不說,還心力交瘁。現在方知,明自以為的那點才華屬實不足為道。”
我聽他話鋒不對,道:“大人有話不妨明說。”
任明突然起身,跪伏于地:“臣願傾盡所有,助公主複國。”
我微愕,不知他的态度為何有這般劇烈的轉變,剛開始還對我避而不見,今日卻主動提起複國之事。
沉默片刻,我道:“淮南郡發生了什麼?”
任明擡手擦了擦額角的汗:“不瞞公主,淮南郡……叛亂了。”
這事在我意料之中,并無什麼出奇,隻聽任明又道:“高順總督身死,左辰傾……屠了整座城。”
“什麼?!”我驚呼出聲。
怎麼會這樣?難不成秦真真的計劃哪裡出了纰漏?屠城……滅國那日左辰傾暴戾的臉迅速閃過腦海,我渾身顫抖,努力克制,才沒有顯露出内心的慌亂。
這不應該啊!即便秦真真行事激進,有西涼淵在身邊,定能幫她補救,怎麼會落到屠城的地步?
一定是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的事!
我壓下慌張:“所以你才決定要跟我合作,站在我這邊?”
任明颔首:“左辰傾他……就是個瘋子。當初被迫投降,本以為能保一方百姓安甯,但如今樹欲靜而風不止,我不能讓淮南的慘劇發生在平陽。”
我道:“左辰傾為何屠城?具體原因是什麼,任太守可知曉?”
任明道:“先是淮南守軍襲擊我平陽村莊,我本以為是高順疏于管教,放任将士肆意妄為,誰知那守軍統領卻拿出了總督令,說是高順授意。我哪裡忍得下這口氣,便當面找高順理論。他态度還算端正,說會按軍法處置那将士。但後來……高順非但沒有懲處犯錯将領,反而暗中增兵邊境。我正疑惑之際,突然傳來高順謀反的消息。就在這消息不胫而走的第二日,左辰傾率軍壓境,殺了高順,并下令屠城。”
不對,這完全不對……
裡面肯定另有隐情。
想起左辰傾跟我說過的話,我不由心底發冷。高順跟随他起兵,建立基業,也算是夥伴,沒想到他能狠心至如此地步。
“任大人,我需要一支精銳騎兵。”我道。
“公主要做什麼?”
“我有朋友在淮南郡,我得去接應他們。”
從三日前,秦真真再沒有派青鳥傳過信,我擔心他們已經入了險境。
任明沉默片刻,道:“好,我安排最精良的騎兵隊過去營救,公主身份尊貴,還是不要涉險的好。”
我搖頭:“不,我必須親自過去。”
當夜,我換上輕甲,帶着騎兵隊悄然離開平陽城。
淮南方向,火光映紅了半邊天。
一路上,我發現淮南軍并未封鎖所有道路,反而在一些關鍵隘口撤了防,仿佛故意放人進出。沿途村莊空無一人,但并無血腥痕迹,百姓像是提前撤離了。偶爾能見到黑衣斥候遠遠觀望,卻并不靠近,似在監視我們的動向。
副将低聲道:“公主,情況不對……這不像屠城後的慘狀,倒像是……”
“像什麼?”
“像請君入甕。”
我心頭一凜,但如今已無退路,不管左辰傾下的什麼套,我都必須闖一闖。
抵達淮南城下時,城門大開,無人把守。
城内寂靜得可怕,唯有風卷着灰燼從街道上滾過。
突然——
“哒、哒、哒……”
馬蹄聲從長街盡頭傳來。
一道人影緩步而出,玄甲黑袍,腰間懸着一柄未出鞘的長刀。
——是左辰傾。
他獨自一人,卻仿佛帶着千軍萬馬般的壓迫感。
“你終于來了。”他開口,聲音低沉冷冽,“我等你很久了。”
我攥緊缰繩,指節發白。夜風卷着焦灼的氣息撲面而來,身後騎兵隊已悄然按住了兵器。
"西涼淵和秦真真在哪?你把他們怎麼了?"我咬牙,聲音在空蕩的街道上格外清晰。
左辰傾的指尖輕輕摩挲着刀柄,眼神幽深如寒潭:“那兩隻泥鳅本可以安然無恙的離開,卻有人偏偏愚蠢的又跑了回來,就像公主一樣。”
我的心猛地一沉:“你抓住了西涼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