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在震顫,一頭巨型怪物越過城牆,朝這邊奔來。
雲有遲驚呆了:“那是什麼?”
雲不在立刻站起,吩咐黑甲衛抽弓搭箭。然而那怪物如同銅筋鐵骨般,尋常刀劍對它根本沒有影響。反而是無數沖上前的士兵被碾成了血泥。
我在變故突起的時候就意識到了,那些并不是真正的大鳥,而是機甲!
秦真真收到了我的消息,她來救我了!
心中一喜,我立刻甩開左辰傾的手,朝巨型機甲跑去。
然而我剛跑出兩步,腰間驟然一緊——左辰傾的玄鐵鞭如毒蛇般纏上我的腰肢,猛地将我拽回他懷中。
"皇後這是要去哪兒?"他低沉的聲音貼着我的耳廓響起,帶着令人戰栗的寒意。
我反手拔出藏在袖中的匕首,寒光一閃割斷鞭繩。遠處機甲巨獸發出震天咆哮,鋼鐵利爪橫掃而過,将數名黑甲衛拍成肉泥。
"陛下難道看不出來嗎?"我仰頭對他嫣然一笑,"當然是——逃命啊。"
話音未落,我旋身将匕首朝他心口刺去。左辰傾側身避過,玄色龍袍被劃開一道裂口。
混亂中,秦真真操控的機甲已沖破防線。巨獸胸口艙門開啟,垂下一道繩梯。我正要躍起,突然腳踝一痛——左辰傾的鞭子如活物般纏上我的腿,将我狠狠扯了下去。
"你以為靠這些機關傀儡就能逃出朕的手掌心?"他的聲音低沉喑啞,俯身掐住我的下巴。遠處傳來機甲受損的刺耳聲響,秦真真在駕駛艙裡焦急地喊着我的名字。
我笑起來:"驸馬錯了......"突然從發間拔下金簪刺向他咽喉,"我要的不隻是逃命——"
簪尖在距他咽喉寸許處被牢牢握住。左辰傾眼中柔情盡數變作冰寒,天地間突然響起一聲清越鳳鳴。
漫天火雨中,鳳凰機甲撕裂雲層俯沖而下,灼熱的尾羽将太和殿的金頂熔成鐵水。左辰傾被迫松手後退,我趁機掙脫桎梏,縱身躍上繩梯。
在艙門關閉的刹那,我透過火光與他四目相對。他眸底有震怒,有不甘,有懊惱,看到我時,又倏而化作一個笑。
我與他徹底撕破臉皮,日後相見便是你死我活。
"——我要的,并非皇後之位,也不是二皇同治,而是這整座江山完完全全的歸于我。"
鳳凰機甲振翅高飛,将滿地狼煙抛在身後。
“還好嗎,逍逍?”秦琅操縱着機甲,分神朝我看來。
秦琅的聲音将我從恍惚中拉回現實。鳳凰機甲劇烈震顫着穿過雲層,操縱台閃爍着刺目的紅色警報。
我低頭看向自己血迹斑斑的衣袖,這才發現金簪還死死攥在掌心,簪尖上沾着一絲暗紅:“死不了。真真将所有的事都告訴你了?”
秦琅颔首:“西涼淵在天機山莊養傷,因為高順的事,真真與他大吵了一架。逍逍,實在抱歉。”
高順之事,實在是意料之外。
“這不能怪你,此番還多虧了你與真真,我才能脫困。”
“接下來去哪裡?不如跟我回千機山莊?藏山已經大成,另外還有一件驚喜送給你。”秦朗的眸中閃着亮光。
我沉吟片刻:“也好。”
我很是擔心西涼淵,先回千機山莊,确保他無礙後再做打算。
鳳凰振翅而飛,秦真真駕駛的巨型機甲緊緊跟在後方,攔截下一批又一批的黑甲衛。
我們很快甩掉追兵,在陶然郡的一處廢棄礦場停落,與秦真真彙合後,改走水路,用了兩天的行程,到達千機山莊。
打開護莊法陣,秦真真率先跑了進去。與以往的活潑灑脫不同,秦真真明顯消瘦了許多,圓眼睛在本就小巧的臉上更加凸出。這一路她都沒怎麼說話,看來西涼淵的事對她打擊很大。
“她應該是去了逍遙閣,西涼淵在那裡。”秦朗有些擔憂的望着我,顯然是怕西涼淵的負傷令我對他們姐弟産生嫌隙。
幾名少年駕駛木鳥落到我們身前,為首的拱手道:“秦長老,花姑娘,莊主在逍遙閣等候,請随我們來。”
我望着眼前這群駕駛木鳥的少年,他們青澀的面龐上還帶着未褪的稚氣,卻已經能娴熟操控千機山莊的精巧機關。為首的少年眉宇間與秦琅有三分相似,想必是秦家旁支的子弟。
"有勞了。"我微微颔首。
木鳥振翅而起,載着我們掠過重重屋檐。從高空俯瞰,千機山莊比記憶中冷清許多。亭台樓閣仍舊精巧絕倫,隻是不複往日那般能看到許多弟子追逐打鬧的場景。隻月塵宮前零星散布着幾個修習千機術的,與往昔人聲鼎沸的景象大相徑庭。
木鳥在逍遙閣前的梧桐樹上停落。這棵百年古木的枝葉間藏着數十個精巧的機關鳥巢,此刻卻大多空置,隻剩幾隻木制機關鳥在枝頭寂寞地轉動着腦袋。
推開雕花木門的瞬間,濃重的藥味撲面而來。諸葛忱坐在桌旁,秦真真則正趴在床畔,跟西涼淵說些什麼。
見我們進來,諸葛忱揚眉一笑:“好久不見。”
他似已從喪母之痛中走出來了,又恢複了初見時的那種張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