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未落,巨蠍的第二波攻擊已至,這次是兩隻前螯同時夾來!
竹蜻蜓在我身邊焦急地旋轉,發出刺耳的嗡鳴。崖頂上,秦琅的喊聲已經嘶啞:"逍逍!快上來!"
我死死攥着飛廉的竹柄,看着左辰傾在巨蠍攻擊下狼狽閃躲。他右臂的傷口不斷滲血,動作明顯慢了下來。就在巨蠍毒尾第三次刺下的瞬間——
"咔!"
手中的竹柄突然斷做兩截,我已飛到半空,此刻尖叫着往下墜落,身體不受控制的朝着大地裂開的縫隙中落去。
狂風在耳邊呼嘯,地面的裂縫如同深淵巨口般向我張開。所有的一切在視線中迅速變小,恐懼令我的瞳孔渙散。
突然,一道黑影從側面疾沖而來!
左辰傾不知何時掙脫了巨蠍的糾纏,縱身躍向裂縫邊緣。他染血的手臂猛地伸長,在千鈞一發之際抓住了我的手腕。
"抓住你了。"他咬着牙,額頭青筋暴起。我們懸在裂縫邊緣,他的手指因用力而發白,鮮血順着我們相觸的皮膚滑落。
竹蜻蜓的殘骸在我們頭頂打着旋兒墜落深淵。巨蠍在後方發出刺耳的金屬嘶鳴,正調轉方向朝我們爬來。
"放手!"我掙紮着,"你帶着我根本爬不上去!"
左辰傾卻笑了,那笑容在血污中格外刺眼:"我死了都不會放手,何況現在還沒死?"
他猛地發力,将我往上甩去。我驚呼一聲,身體騰空而起,正好落在裂縫邊緣。回頭望去,左辰傾卻因反作用力向下滑去——
"不!"
我撲向邊緣,伸手想抓住他。指尖相觸的瞬間,巨蠍的毒尾破空而來,狠狠刺入左辰傾的後背!
"噗嗤"一聲,毒針透體而出。
時間仿佛靜止了。左辰傾懸在半空,嘴角溢出黑血,卻對我露出個溫柔的笑。他的嘴唇動了動,無聲地說:"逍逍……"
剩下的話消散在空氣中,我睜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他。
巨蠍猛地收回毒尾,左辰傾的身影如斷線風筝般墜入深淵。我徒勞地伸手,隻抓住了一縷被血浸透的衣角。
"左辰傾——!"
我的喊聲在峽谷中回蕩,回答我的隻有巨蠍勝利般的嘶鳴。手中的衣角突然發燙,我顫抖着攤開手,有些失神地盯着那塊血衣。
地裂之下,仿佛有漆黑色的浪頭湧起,呼嘯卷成巨大的漩渦、消失在地獄的縫隙裡。而左辰傾,早已不知被卷入何處。
擡頭看,頭頂是無天無日的慘白,我恍然間有某種說不出的恐懼。
“逍逍!”
“不要!”
秦琅的驚呼離我越來越遠,耳畔風聲呼嘯,黑暗兜頭将我淹沒,我幾乎無法呼吸。
四周漆黑如墨,空氣冷的像冰,黑色在呼嘯,發出古怪的笑聲。
我似乎到了地獄的裂口。
我的身體不由自主的往底下飄去,堕入煉獄。
為什麼會下來呢?我無比迷茫。
為什麼願意與他一起堕入煉獄?明明那麼恨他……
這是哪裡?沒有風,沒有光,隻有漆黑一片的虛無。或許這便是死後的世界?
“左辰傾?”
他在這裡嗎?會同我一起走黃泉路嗎?
沒有回答,黑暗中一隻手悄然伸過,用力握了一下我的手:“這裡。”
近在咫尺的聲音讓我驚的一顫——果然,我與左辰傾都死了。
“走。”不等我說話,耳邊聲音吩咐,在黑暗中拉着我往前走去,“跟着我。”
黑暗中他緊握我的手,肌膚溫暖,我感覺到了他心髒在急速的搏動——不由自主地跟着往前。
死人會有心跳嗎?
“你沒死?”
左辰傾似乎笑了:“是以為我必死,所以才跟着跳下來的嗎?”
我沉默下來。
他也不再說話,在這方靜默的黑中繼續向前。這裡仿佛是隻屬于我們兩人的空間,摒棄了世間所有的存在,摒棄了生與死,愛與恨,隻剩我與他。
這樣沉默的跋涉不知道經過了多久,在我忍不住開口問“到底要去哪裡”時,眼前忽然出現了漂浮的光亮。
那光亮起初隻是螢火般的一點,在濃稠的黑暗中微微搖曳。左辰傾的腳步突然加快,攥着我的手也緊了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