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什麼……”和遙被沖擊到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了。
當初李治野勸說她同意讓閻玦入住的時候,透露出這顆牙齒對她可能有影響,她還不太相信,可是經曆了昨天晚上的刺痛入骨,現在告訴她可能不久的将來就會死,她如何不信?
和遙垂下頭,無數思緒奔湧而出。
和遙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着脖子上的冰帝琉璃珠,指尖傳來的溫度讓她想起昨晚那種撕心裂肺的痛——像是有人用燒紅的鐵釺捅進心髒攪動。她終于理解了當初李治野那句"這顆牙齒對你可能有影響"的真正含義。
"不久将來就會死"這個認知像塊巨石壓在胸口,讓她喘不過氣。
"如果我不在了..."這個念頭剛冒出來,當年媽媽獨自坐在父親遺像前發呆的畫面就浮現在眼前。那個已經失去丈夫的女人,如果再失去女兒...
一滴眼淚"啪"地砸在桌子上。和遙自己都愣住了,她甚至沒意識到自己哭了,直到第二滴、第三滴淚水接連落下。
“和遙……”閻玦的聲音罕見地帶着慌亂。
和遙低着頭,看見那雙屬于冥界主宰的手在茶幾上局促地張開又握緊,最終推過來一張繡着暗紋的黑色手帕。
"我..."閻玦的喉結滾動了下,"我故意說得嚴重了些。"
和遙擡起淚眼,看見那個平日威嚴的閻王大人正僵硬地半跪在茶幾前,暗金色的眸子裡滿是手足無措。他胸前價值不菲的黑襯衫被她剛才擦鼻涕蹭濕了一小片。
"你撒謊?"和遙鼻音濃重。
"陰契在這裡。"他的手指指向自己的臉:"陽契在這裡。隻要我還活着..."
"為什麼是我?"她輕聲問,眼淚又湧了出來,"我明明隻是個普通入殓師..."
閻玦的跟随着和遙臉上的淚痕,不自覺的伸出手停在半空又突然撤回,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這正是我丢失的記憶。"他眼中暗金流轉,"二十年前我沉睡前夕,一定發生了什麼。但每當我試圖回憶..."
他額角突然暴起青筋,離他最近的“地府最佳”杯子瞬間結滿冰霜。和遙慌忙抓住他的手腕:"停!别想了!"
肌膚相觸的刹那,閻玦的瞳孔驟然收縮。和遙脖子上的珠子燙得驚人,兩人同時松開手,各自後退。
閻玦假裝清了清嗓子,黑色手帕無風自動飄到和遙面前:"總之,我一定會找到辦法。"
他的語氣太過認真,反而讓和遙不知所措。她抓過手帕胡亂擦臉,最後習慣性地擤了下鼻子。
"用冥蠶絲手帕擤鼻涕,"閻玦幽幽道,"你是千古第一人。"
和遙看着手裡瞬間斑駁的手帕,突然癟癟嘴:"會給你洗幹淨的!"
閻玦嘴角微微上揚。他伸手輕點,沾了眼淚鼻涕的手帕瞬間幹淨如新,隻是這次角落多了個小小的"遙"字。
"賠你的。"他故作鎮定地起身。
"等等,"和遙突然想到什麼,"今天那個無魂人...是不是和這個有關?"
閻玦從袖中取出那塊在殡儀館找到的青銅碎片:"魂魄不會憑空消失。除非被某種力量強行抽離。
“這是不是今天在那句遺體上發現的?”
“嗯,我懷疑有人在刻意收集生魂,被什麼東西'儲存'起來了。"閻玦的目光落在和遙頸間的珠子上,"就像這顆珠子能儲存靈力一樣...這塊碎片上的氣息..."
他話未說完,碎片突然劇烈震動起來,發出刺耳的嗡鳴。和遙脖子上的珠子同時變成血紅色,她痛苦地蜷縮起來:"好疼...!"
閻玦一把将她拉入懷中,手掌貼在她後心,黑金交織的靈力源源不斷輸入。碎片"啪"地炸成粉末,珠子的紅色才漸漸褪去。
"看來,"閻玦仍保持着擁抱的姿勢,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我們的方向是對的。"
和遙這才發現自己幾乎靠在閻玦懷裡,連忙坐直身體:"所、所以現在怎麼辦?"
"兩件事。"閻玦起身,"一,查出誰在收集魂魄;二,找到合契之法。"
和遙揉着恢複平靜的珠子,顔色已經恢複成青碧,突然把它舉到眼前:"你是警報器嗎?"她下意識将珠子湊到唇邊輕吹,"動不動就發燙..."
這個動作讓閻玦渾身一僵。"别..."他的聲音罕見地發緊,"别那麼碰它。"
"為什麼?"和遙好奇地又吹了下,"會壞掉嗎?"
珠子突然閃爍起粉色的光。
閻玦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拉開距離:"因為..."他的視線飄向别處。
該怎麼解釋珠子裡有他的神血,鍊子上有刻了他的神記,導緻……
“珠子與我五感相連。"閻玦小聲的說。
和遙的手僵在半空。這句話的言外之意讓她脖子都紅透了:"所、所以剛才..."
"嗯。"閻玦的耳根同樣紅得滴血,
"就像...我在..."
兩人同時陷入尴尬的沉默。
"我去洗澡!"和遙跳起來就往浴室沖,差點撞上門框。
閻玦望着她逃竄的背影,摸了下他後槽牙的位置。仿佛剛才和遙疼痛的那一瞬間,他後槽牙閃過的痛處是幻覺。
低頭看向自己掌心,那裡還殘留着替她緩解疼痛時,從陽契傳來的心跳頻率——與他自己的心跳漸漸同步。
原來,她痛,他真的知道啊。
晨光透過窗簾縫隙灑進來時,和遙已經輕手輕腳地穿好了外套走出房間。知道閻玦沒有手機,茶幾上留着張便簽:
「去殡儀館查遺體資料,零食在櫃子裡,給我留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