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無選擇的江若江自覺跑出課室進行重置。
就在剛才系統發出了提醒,說他已經在這個空間度過了兩小時。跟外界的時間換算後,他最多還有三個小時來破解這個空間的謎題。
重置後,江若江又回到了門口,正朝向班内皮肉幾乎分離、流着黃褐滲液的怪物。那些東西單從外貌來說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它們的皮膚正在融化剝落,露出黑糊糊的肌肉,看上去是灼燒後的碳化。
江若江捂着鼻子,差點被濁臭的空氣熏吐。
那群東西表現出極強的攻擊性,愣了一會兒後就拔腿奔向藍發青年。
上下左右都被包圍,最擅長跑路的他在這種逼仄的空間毫無用武之地。
考慮到自己的情況,武力突破太輕率,唯一退路就是那扇能引發重置的門。
數次重置後,江若江發現面前成群的怪物潰爛得越發嚴重,甚至有互相融合的傾向。最後甚至合成了一團僅能蠕動的肉泥。這個狀态對江若江而言是有好處的,它們的面積雖然大,能占據課室的五分之一,卻失去了跳躍的能力,他可以跳上比較高的位置進行躲避。
課室内的師生肉泥化後,江若江再試了一次重置,結果自己的身體長出了裂痕,微微出現裂口的皮肉跟被紙片劃破一樣隐隐作痛。
變異的對象竟變成了自己。
他一腳跳上靠牆的學生儲物櫃,可那肉泥不死不休地沖撞着儲物櫃的底部,以至于櫃身出現明顯的凹陷,摧毀了儲物櫃的平衡。
腳下搖搖晃晃的,不宜久留,江若江的眼睛往東歪西倒的桌椅掃去。
常平末的桌椅早被肉泥撞到講台處,智能手機就在抽屜内。
在課堂開始後的第五分鐘,會有一個訊息,現在已經過去兩分鐘了,不能在這耗着。
儲物櫃坍塌下來的瞬間,江若江蹦到約一掌寬的窗台上,跟貓似地碎步沖過去。
肉泥在後蠕動跟随,留下一地的膿水。
強忍肋骨的傷,江若江大步躍去課桌上,熟練地取過手機和書包,再以講台為踏闆跳到半空,手腳并用抱住條形吊燈。
不得不說,有點經驗是好事,他完全想象不到那些副本經驗為零的新手在這個情況下要怎麼完成剛才一連串的動作。
當然,琴複己除外。
打開手機,還有一分鐘那條消息就會傳過來,他盯着聊天框不放,生怕錯過來消息的時間。
吊杆與天花闆的接連處被江若江的重量扯到崩裂,白灰刷刷向下掉,不知道能撐多久。
下方正對着那團肉泥,能聽見沉重的呼吸聲,哼噜哼噜跟豬叫一樣。骨肉皮攪渾在一塊,四肢随意分布在表層,明明是無比瘆人的景象,但江若江心裡被一種既視感占據,倒不覺得特别可怕。
就是那氣味實在難忍,聞着惡心。
屏幕右上角時間變動的同時,藍色的聊天氣泡随即彈出。
“等會要見個面嗎?”
“要。”
在這個消息出現後的一秒内,江若江便以此生未曾有過的手速打字并發出。
“好,老地方見。”
過了一分多鐘才見回複,并且在消息發出後,對方的頭像就轉灰了。
他長長籲出一口氣,總算是推進了副本進度。
課室是必須離開的,可先不論門的距離,他連落地都難。
肉團在底下守株待兔,等着自己體力不支摔下去當盤中餐。
藍發青年向怪物啐了一口鄙夷的唾沫,然後拉下袖子蓋住雙手,把兩腿垂落,像是吊單杠一樣,靠着臂膊的力氣甩動整個身體蓄力,感覺差不多了就脫手飛出。他在講台的時候就算好了要跳上近走廊方向的吊燈。這學校的課室都設有一排靠走廊的窗,這窗是他逃脫的唯一辦法。
膝蓋先撞破了玻璃,江若江用衣袖覆蓋的手護住臉免得玻璃碎片割傷眼睛,咯嘣滾落在走廊。
除了輕微磕傷,基本無事。
他掃去身上的玻璃碴,跑往教學樓外。
聊天消息裡的“老地方”應該是人煙稀少又隐秘的地方,高中生談戀愛怕被抓,沒人會膽大包天地把約會地點選在教學樓。校園南邊有個小樹林,之前在課室也看見有同學想在這邊跟女朋友約會的,是最符合“老地方”的位置。
江若江決定先去南邊碰碰運氣,要是XXX不在,就試試其他地方。
圍繞着不規則形池塘的小樹林雖然面積不大,但植被密集,在這裡約會很難被人發覺,一有風吹草動學生可以借着綠植隐藏自己,迅速逃走,對于小情侶來說确實是好地方。
他沿着人為踏出的平整小徑走,暗忖果然是走得人多了便有了路,不知道這個小樹林成就了多少姻緣,當然也包括孽緣。
出了林子,池塘邊立着一個瘦瘦弱弱的身影。
江若江啧了一聲。
鼻梁有點歪,笑得太猥瑣,高低眉,氣質差……
這些缺點其實不算什麼,但江若江早就有種“這人不是好鳥”的直覺,加上有安黎始珠玉在前,以至于他看這個五官算端正的男同學哪哪不順眼。
“你來啦?”
這男的聲線軟,喊得他渾身不适。
“嗯。”
這句回答剛正硬直如魯智深在世,仍舊沒有化解對方那瘆人的含情脈脈。這男的眉眼彎彎,牽起了江若江的手。
“我們待會可以從這翻牆出去,我請你吃點東西吧。”
忍下往猛扇對方幾巴掌的沖動,他黑着臉從書包抓出禮物塞到這人手裡。這男的還特意用拇指摩挲幾下他的手背,壓根沒在意禮物裡面是什麼。
“你還記得我的生日?謝謝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