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高度受傷是必然的,他隻能護住頭部,避免造成緻命傷,琴複己墊在江若江身下,打算承受兩個人落地時的反作用力,但最後江若江還是翻過身來保護住對方,兩人以側身的姿勢墜地。
卡塔。
左臂的骨頭與草坪相撞的時候發一聲悶響,江若江意識到自己骨折了。可是他的腦袋受到震蕩,沒有感覺到痛,隻覺得暈暈乎乎,眼前一陣黑一陣白的。
憑着本能地站起來後,他捂着腦袋,就被身邊的人背了起來,背他的人不高,江若江的腳不得不拖着地。
琴複己的力氣一如既往地讓人感到困惑。
他們前行的速度并不快,好在蒼蠅人的翅膀受損,飛行時候平衡力變差,行動頗遲鈍。
它在半空跟了琴複己二人十幾米後,似乎覺察到什麼,掉頭就往宿舍樓的方向飛去。
女生見狀立即将江若江放在草坪上,給對方腫脹成饅的骨折處頭塗抹魚液。藍發青年此時才緩過來些,頭腦的眩暈減輕後取而代之的是骨折導緻的鈍痛,魚液需要時間發揮治愈作用,他接下來都必須忍着痛完成考試。
江若江深吸一口氣,休息不到一分鐘便站了起來,張開手展示那把在常平末的辦公位置上找到的鑰匙,鑰匙上貼着一張便利貼,便利貼寫了三個數字。
“走吧,去綜合樓。”
濛濛霧氣擋住了距離稍遠的景象,從宿舍樓根本不可能看清教學樓的狀況,謝森不确定還需不需要在A教學樓集合,她不敢貿然離開這裡,單憑自己一人,一旦遇上了變成蒼蠅人的阮正隻有死路一條。
她扶着窗台俯視樓下的人行道,有個褐發魚骨辮的女人在行走,是青卿。
随後,她看見人行道緩步走來了一位低馬尾的女生,女生露出自己流血的手背讓青卿也照做。女人沒有攜帶武器,隻好用牙齒咬破手腕證明自己不是蛆蟲。女生随即說了幾句話,青卿頓住,點點頭,好似答應了女生的要求。
談話結束的兩人在人行道上一同前行,中間隔了得有兩米。
謝森不明白羅亦君為什麼要找青卿組隊,青卿之前的表現太過自私,不會是隊友的最佳選擇。
是因為找不到江若江和琴複己才退而求其次嗎?
饒是青卿本人亦沒料到羅亦君會跟自己組隊,對方稱需要一個有實力的隊友,而她也認為獨自行動弊大于利,所有便暫時達成合作。
褐發女人将太陽穴兩側的碎發繞到耳後,嫣然一笑:“怎麼不找那個可愛的小女生呢?你們不是發小嗎?”
“她還沒适應遊戲。”羅亦君按了下額頭回答,像是頭有點疼。
“是嗎?”青卿扭頭朝後一看,笑意更深,“哎呀,說曹操曹操到。”
氣喘籲籲的謝森終于追上她們,她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擋住羅亦君的去路,生怕對方走了。
“找到你了。”
羅亦君不忍地蹙起眉,嘴唇微微張開,組織着又擯棄了許多話:“回去吧,很危險的。”
謝森舔了下幹燥起皮的嘴唇,說:“我沒關系的,你們要去做什麼?”
“去找能解決蒼蠅人方法,羅亦君說她有些事要去證實。”青卿抱着臂,風情萬種地托着下巴。
“我不能去嗎?”
“不能,你還是找個地方把自己鎖起來吧……這樣比較安全,别亂跑了。”羅亦君語氣強硬,她不想說這種話,但是沒辦法,果然面前的女生立刻露出失望的眼神,似是被遺棄的幼犬。
謝森心裡頓時空落落的,她知道自己表現得很弱,明明兩個人都是在同一時間進入遊戲,可羅亦君就是比自己适應得好,也足夠聰明。
這些話都是為了讓自己生氣,讓自己能心安理得地躲着,而不對羅亦君感到愧疚。
她知道對方一直是個很溫柔的人。既然羅亦君裝這個惡人了,她不能強行跟上去幫倒忙。
謝森不介意羅亦君嫌棄自己,她怕被抛棄。
于是她苦笑着點點頭,叮囑對方一定要小心,說自己會乖乖等着的。
臨走時,羅亦君在她耳邊吩咐了一些話,眼眶有點紅。
兩道高挑的背影沒入霧幕,周遭的溫度似乎降了些,謝森摩擦着起雞皮的上臂,魂不附體地回到樓裡。幾百米之外,青卿饒有興緻地打量着羅亦君,不禁打趣道:“你像個過分保護孩子的母親。”
“我隻是想讓她好好活着。”
“那也不是萬全之策,蒼蠅也有可能去找她。”
“比起她,我們是更加顯眼的獵物,沒必要舍近求遠。”
“……”
另一邊廂,謝森蹲坐在宿舍陽台的角落,門窗緊閉,因為羅亦君讓她待在陽台,方便觀察環境和逃跑。她偶爾不經意地瞧見洗漱池上的玻璃鏡裡自己怯弱的面容,隻覺得好笑。
有人在敲打宿舍門,發出每個玩家的聲音,羅亦君、琴複己、江若江……她知道這又是那些假裝成人的蛆蟲。
敲打聲持續了很久,每一次都敲在謝森脆弱的心上。
哪怕她清楚那些蛆蟲之所以持續地敲門代表着他們進不來,謝森還是害怕,她害怕一個人。
巨型風扇似的的陌生噪音忽然降臨,她向噪音的源頭看去。
體長接近兩米的蒼蠅用它的肢體吸附在玻璃窗上,單單是它的翅膀面積就比謝森整個人都大。
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