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了十二個小時,江若江不情不願地從床上爬起來。去洗漱的時候,他發現琴複己的門依舊緊閉着,昨晚睡沙發床的安黎始則不見蹤影。
從衛生間出來的江若江正巧碰上睡醒出門的琴複己。
“一起吃午餐嗎?”
鎖骨發女生打了個呵欠,點點頭。
穿戴好的二人步出那間小小的出租屋,去大街上“覓食”,百城内的街道名都是開門見山的類型,看路牌上的名字基本就知道這個街道會有什麼。江若江跟琴複己都是實打實的東方胃,一見“九域街”的街名便不假思索地轉進去。
他們在一個角落的小店内坐着,熱騰騰的食物很快就端上。
看見琴複己一分鐘吃三十個生煎包的實力後,江若江強烈建議對方可以當吃播。
“吃播?遊戲裡面也有吃播?”
“之前NPC不是說過地獄級的副本可以直播嗎?有玩家會在副本裡面進行吃播啊。”
琴複己無法理解怎麼會有人在那種命懸一線的副本吃播:“吃什麼啊?副本裡面有什麼好吃的?”
“什麼都吃啊,” 藍發青年的笑容讓人毛骨悚然,“不過像你這種有實力的可以單純吃美食啦,某些副本可是以美食為主題的。”
你說的這個美食,正常嗎?
鎖骨發女生擦了擦額頭上因為吃熱食而流出的汗,忽然看見店外跑過一個人,後面追着好幾個秩序管理者
那是一個隻穿着騷粉四角褲的茶發男人。
“江若江,有人在裸跑。”
她拉了下青年的衣袖。
“正常,每天都會有好幾個人在裸跑,壓力太大了,”江若江嗦了粉,頭都沒擡,“我還以為你對這種事免疫呢。”
“在室内看見人不穿衣服是一回事,在室外看見人不穿衣服是另一回事。”
連管理比較嚴格的百城都會出現這種事件,琴複己難以想象其他兩個領地到底是何等地混亂。
小店又進來了一位男玩家,她坐下就打開了玩家面闆的直播,自顧自地看着。
玩家面闆内的一切東西包括直播都是向其他玩家屏蔽的,隻能看見個純藍無内容的顯示屏,琴複己和江若江也不知道他在看哪個主播的直播。
“路寶好慘啊,又被欺負了,沒關系我給路寶打賞了。”
“親親路寶,路寶真可愛……”
“嘿嘿,路寶受傷了,真好看。”
自言自語的男玩家在面闆上瘋狂地打字,琴複己吃驚地看了江若江一眼,對方和善地笑着。
“正常。”
商業街是百城最擁擠的地方,因為很多玩家都覺得下一個副本不一定能活着,所以會在進入副本之前把錢花光。不少玩家喜好買最具視覺沖擊的服飾、裝備和道具,争取做整個遊戲世界最靓的仔,以至于新玩家進入商業街會以為自己遇上了百鬼夜行。
“為什麼那個人有六隻手臂?這是特殊的裝備嗎?”琴複己指着前面那個觀音造型的玩家,躍躍欲試,她饞這種賽博朋克風格的機械臂很久了。
江若江瞥了瞥,冷靜地說:“不是裝備,不是那種機械臂,是粘上去的塑料假臂。”
“這種裝飾有什麼用?”
“看着挺厲害的。”
“……的确。”
玩家面闆的商城隻有很基礎的服飾選擇,裝備和道具亦然。
如果要找特别的服飾最好是去百城的商業街,如果要找特别的裝備和道具最好去廢墟的黑市。
江若江自認為是弱雞一個,從未去過廢墟,商業街的裝備和道具可能不如黑市,但勝在安全。
他們來到江若江經常光顧的體育用品店,藍發青年購入了三套一模一樣的運動裝。同樣沒什麼審美要求的琴複己買了一套黑色作戰服,一件黑色兜帽外袍,一件護目鏡,十幾個腰包腿包,俨然一個冷酷無情的殺手。
裝備上,沒什麼錢的兩人隻能買性價比較高的戰術直刀。
隻要他們不去類别标簽有“生存賽”和“動作”的副本,其實不需要太精良的武器。
将東西扔進玩家面闆的背包後,他們離開了店鋪,發現天色已晚。
“對了你要去酒館嗎?那裡應該有直播看,”江若江看向不遠處亮着招牌的藝術酒館問,“有些人不喜歡獨自看直播,就跟看球賽一樣,他們就會去酒館看。”
“行,去看看吧。”
黃銅門鈴随着門開而搖擺,酒館的内部裝修偏複古,一排人圍着100英寸的液晶電視在歡呼喝彩。
“今天是什麼直播?”江若江走過去問吧台後的酒保。
“是地獄級生存賽靈異副本。”年輕酒保NPC回答。
他們擠進人群,電視上顯示的主播是一個壯漢,副本明顯是和風,他扭曲的臉幾乎占據臉整個屏幕,和室裡有長發女鬼正在追趕他。
“什麼是生存賽?”琴複己悄聲詢問。
“生存賽是一個副本類别,裡面死去的玩家能在副本結束後複活,結束副本的方法有兩種。第一是玩家全滅,第二是存活玩家人數少于或等于三,并且滿足要求存活時間。”
“這不是比其他會真正死亡的副本好嗎?”
“可是每個生存賽副本的玩家數量特别多,而且隻有前三能夠得到豐厚的獎勵,其餘玩家所得的獎勵頂多隻有100R,”江若江無奈地說,“這筆錢還不夠一天的夥食呢,生存賽副本耗費的精力也不少。”
鏡頭從那張五官亂飛的臉移開,壯漢看着前方,發出比公雞啼鳴還高的慘叫。
下一幕,壯漢所看見的東西展現在大家的面前。
障子門完全打開後,男人的金發飄散将背後詭異的血月分裂,這個美麗得像是NPC的玩家,舉起手中村正妖刀。
“咦啊———!”
電視屏幕僅留一片血紅。
“我擦,那個金發玩家是什麼怪物,副本玩家有一百個,他随手就殺了一半,連女鬼都有點怕他。”
“中央廣場那幾個榜上也沒他啊,不然早就被扒出來了。”
“新手嗎?那麼恐怖?!”
酒館内的玩家議論紛紛,他們對這個不知名的金發玩家恐懼多于崇拜,因為這人的風格果然殘暴,殺人跟殺豬一樣,眼都不眨。當然也有嗜血的觀衆認為安黎始的風格是極端美學,對此贊不絕口。
琴複己本要跟江若江探讨一下剛才的副本,卻發覺藍發青年血色全無,嘴唇打着哆嗦。
“江若江?”
“啊?”對方聲線虛浮,慌亂地問,“怎麼了?”
“……我們回去吧。”
雖然不知道江若江為什麼表現得如此反常,但琴複己知道大概跟電視所呈現的畫面有關。
“好……”
回到出租屋的江若江早已恢複以往那副平和的模樣,琴複己不是那種喜歡對他人私事尋根究底的類型,既然對方平複了心情,就沒必要再重提,不如看點合家歡電影,洗去剛才不好的事情。
半夜12點,《白雪公主》電影播放到了王子親吻公主的橋段,琴複己拿着一盒冰淇淋,專注地盯着白雪公主複活的瞬間。
知道這兩人年齡差的江若江很難欣賞這畫面,而且不斷地在心裡思考這到底算不算犯罪。
“他們的年齡差挺大的,白雪公主就14歲……”藍發青年還是忍不住吐槽。
琴複己挖了一勺冰淇淋吃,含糊地說:“真的假的,那很可怕啊,誰是白雪公主啊?那個黑漆漆的女人嗎?”
“你都沒在看的嗎?!”
江若江震驚了,敢情她坐在沙發那麼久是在冥想?
“我看電影不管人設劇情,也不會記這些,隻是喜歡大團圓結局的感覺。”
這樣的看電影方式倒是第一次聽,對劇情人設都不在乎,隻在乎那種大團圓結局的感覺……
正當江若江繼續思考之時,有人用鑰匙打開了出租屋的門。
“安……”鎖骨發女生話說到一半就愣住了。
藍發青年好奇地望向門口,同樣地愣住了。
金發随意地被盤起,使安黎始多出幾分幹練的氣質,長袖深灰連衣長裙配上黑皮革束腰彰顯出男人身形的優越,金袖扣與金腰鍊更是點睛之筆。高跟黑尖頭短靴踩在腳下,那幾聲響亮的踏地聲把兩人的魂抽回來。
“你、你在現實世界是明星嗎?”琴複己覺得仿佛身處電影中,現實世界中男性穿裙子不少見,但穿出這種韻味真是難得一見。
安黎始疑惑地歪歪頭:“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