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發青年伸手捏住對方的鏡框,鏡框發出難以承受的咔咔聲,假笑道:“我在想什麼你還猜不出來嗎?如果想要降低我對你的懷疑,就别裝傻充愣。”
路牽扣住江若江的手腕,讪笑地回答:“别這樣。”
【這老東西一肚子壞水。】
【又水又母又壞。】
【我愛水母,我愛水母。】
江若江放了墨鏡一馬,漫不經心地問道:“你真的不介意他們罵你嗎?”
“嗯?相比張歸亞和蘇逸玫兩位領主我确實很水沒錯,連自己的領地都管不好,”路牽輕松地說,“至于母0,我不覺得被人說像女性或者像0是羞辱。”
藍發青年思忖了片刻,随後坐在天井的石凳上仰望被屋檐框成長方形的夜景,他的長相不算漂亮或者帥氣,不過看着舒服。按理說這種長相是很讨喜的,可路牽從對方的言行舉止中,隐隐感受到拒絕的意味,宛如放在展櫃中的影青瓷,能看不能碰。
無所謂,反正他們之後不會深交的機會。
墨鏡男低頭繼續跟彈幕鬥嘴。
——
“哈……哈……”
沉重的喘氣聲是茶發男子目前聽到最清晰的聲音,長時間的應敵使他頭昏腦漲,呼吸急促,額上混雜着血的汗液掉在他所握的油畫刮刀上。
又要用一瓶白藥水去處理身上坑坑窪窪的血傷。
他的武器能夠讓被擊中的人和物燃燒,但也僅僅維持五秒,久戰不是辦法。
眼見那位兇巴巴的女玩家上樓後,另外一個眼鏡男也跟着上去了,明見心便猜到樓上有能夠躲避妖鬼的地方。
今夜琴複己被花魁選上的事情人盡皆知,畢竟莫大娘在一樓公開邀請了對方。
他覺得女生前往的安全地點十有八九就在六樓。
“照橼淞!”茶發男子喊道,同時下蹲避開了一隻飛撲過來的女鬼。
文雅的男人猶豫地詢問:“現在嗎?”
“這一天都快結束了,後面大概率用不上!快點!”
照橼淞颔首,手上的白木棹往地面一戳,浮出一葉輕舟。
【玩家照橼淞使用技能“生世之船”】
他們一跳上輕舟便開始航行,輕舟如同行在河流之中,以違反物理定律的方式穩穩地漂上樓梯。妖鬼欲上前吸取靈魂,卻被無形的護罩擋開,這是“生世之船”的作用,隻要玩家在木舟裡面,就能免受任何攻擊。
“你這東西的速度可以在三分鐘内到達六樓嗎?”明見心問,他知道搭檔的技能有時間限制。
“大概可以。”
第二天就用上技能了,真丢人。
明見心煩躁地撓了撓後頸。
這是他們玩得最吃癟的副本。
以“十一門徒”的實力而言,在地獄級副本内跟蹤一個玩家并不難。
但是教主讓他們跟蹤的那個叫安黎始的家夥,一點都不像是普通玩家啊!
為了這個跟蹤任務,他們幾乎是全日無休,副本線索基本都放棄了。
好比今日,那個金毛一大早就出了圓樓到處閑逛,比觀光客還像觀光客,去了所有能去的地點。徒步到平康鎮逛一圈後,又回到圓樓,最後上山随意亂走。他們兩個還在山上跟丢了人,差點迷路。
氣都不帶喘地走了八個小時,飯也不吃一口,哪有正常人能這樣!
根據始末教的資料顯示,安黎始在進入這個副本前一秒剛結束完另一個副本,這體力跟精力簡直駭人聽聞。
他們跟蹤了好幾天,絞盡腦汁都沒搞明白對方到底在幹什麼,一點線索都沒有找到,以至于他們連殺鬼的方法都不知道,還被那個看起來兇巴巴的女生揍,真是諸事不順。
禍不單行的是,就在半個時辰前,他們兩個人兩對眼睛居然再次把安黎始跟丢了!
一堵牆那麼高的男人,竟然一下子就不見了!
無論如何,明見心當機立斷地暫停了跟蹤任務。
再不把心思放在副本劇情上,他們隻有死路一條。
剛到六樓,腳下的木舟便消失了。
兩人還沒站穩,面前通往紅燈籠通道的隔扇門自動開啟。
提着紅燈籠的琴複己站在門後,訝異地端詳着兩位爛額焦頭的“十一門徒”。
“你們不是‘十一門徒’嗎?”
她不解地問,表情透露着“好弱啊”三個字。
這句話差點沒把兩人氣吐血。
能一樣嗎!?
我們打的兩份工,如果你們是996,那我們就是007啊!
照橼淞脾氣軟,不一會兒就釋懷了:“是的,不過‘人有失手,馬有漏蹄’,在副本中犯些小錯也是無可避免的。”
“你們可以進來,但是别碰門框,如果把朱砂弄沒了通道就不再安全。”
做了個“進去”的手勢之後,鎖骨發女生便越過二人走到欄杆前,将紅燈籠吹滅并扔了下去,提醒其餘玩家安全地點的所在。
燈籠穿過所有樓層摔落在地,每個跟妖鬼纏鬥的玩家都瞧見了這個燈籠,一下子明白了燈籠的來處。雖然他們不清楚這是陷阱還是善意,可形勢容不得他們深思熟慮,每個人皆往六樓跑去。
一樓的玩家已經撤離幹淨,戴狐狸面具的玩家俯視腳前琴複己擲下的破爛的紅燈籠,他用鞋跟碾壓燈籠竹架與紅紙,聽着斷裂的啪呲聲,滿意地揚起嘴角,走向角落通往後廚的過道。
失去意識的軀體一個個堆疊在腳下,林凡踩着這些或生或死的身體,把他們當作是不夠舒适的毛毯。
他揮動手中那把抹着朱砂的長剪刀,妖鬼瞬間切成薄片。
擊倒兩三個徘徊在過道的女鬼後,林凡來到那個神秘的房間門前,拿出一把銅制生鏽的鑰匙。
這是昨晚搜索五樓時找到的小東西,既然命運給了他這個線索,哪有不用的道理。本來打算一樓玩家全滅之後再來,沒想到還有個女菩薩給那些人提示。
捧起這把矩形的銅鎖後,林凡發現這鎖孔有點詭異,現代的鎖孔一般都是一字型的,可銅鎖的鎖孔是不規則的,還跨越了立體的兩個面。
解法不難,隻是費時,就跟孔明鎖和解連環這種益智遊戲類似。
【主線任務:參觀平康樓(已完成)】
【更新主線任務:在子時之後至山頂的八苦菩薩廟進行觀光活動(剩餘:54小時)】
房間被打開後,濃郁的焚香味撲面而來,當然還有蓋也蓋不住的死亡氣息。
兩張大通鋪靠牆放置,上面躺着三四十個死期将近的女人,蓋着發黴的床被,哼哼唧唧地嗚咽。能出聲的已然是比較健康的一群,有些連呼吸都覺得辛苦。
房間隻有一扇鐵窗高高懸挂,蒼涼的月光篩在每個女人的臉上。
年輕貌美的臉皮在腐爛,冰玉樣的身體在腐爛,薄弱的靈魂在腐爛。
林凡伫立在床邊凝視她們。
在這種地方工作的女人大半不得善終,有女人不服管教,沒有“出售”便被打折了四肢,作殺雞儆猴的例子。哪怕乖巧地被“出售”後,也很容易染上花柳病等傳播疾病。
他曾見過發病的男女直接被扔到後街的畫面,如今看見她們被棄置在此處,諷刺地說,這或許算仁慈了。
一個女人用模糊不清的聲音喊着,像是狗吠,林凡卻能辨識出她的話。
熱、痛、熱。
他去給這個女人掀開薄被,結果布料早已與爛透的下半身粘連,稍微拉扯就會讓對方哀叫連連,粘連的部分還有蛆蟲在鑽爬。
破損商品失去利用價值,作為利潤最大化的商家不應該花費更多金錢修補,而是應該更換新商品,這才是商業之道。
“所以我絕對不會成為破損商品的……”林凡喃喃自語,像是在對某個不在場的人宣告。
“痛,救我……痛,好痛。”
女人似乎聽見了他的言語,就算耳朵已經因重病潰爛。
他俯身摘下面具,用如同母親憐愛孩子的語氣說:“你想要脫離痛苦嗎?”
“想,我想。”女人空洞的眼眶流出血水。
斯拉!
肮髒的被子連同皮肉被撕下來後,林凡将它用力蓋在女子的臉上,對方沒來得及吐出痛苦的嘶鳴便被堵住了氣息,病入膏肓的人連掙紮的力氣都沒有,在五分鐘後死于窒息。
“你看,不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