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病人認出了這把聲音:“媽媽,我痛……啊……”
“一堆賤骨頭,都給你們喝過藥了,這是你們咎由自取的!”
呼救聲止住了,病人似乎認同了這句話,她們早把低人一等的思想内化了。
“才不是!咳咳,這是你們造成的!” 一個姑娘扯着嗓子喊道。
“你染病是因為你肮髒,你就是享受那事,”莫大娘走近,笃信自己口中每一個字,“我看你在床榻之間可是得勁得很,這就是天給你的懲罰。”
“我不享受,我沒得選!我一直都很痛,我很痛!”
頭頂的床闆轟轟作響,木屑落在林凡的臉上,像是那姑娘虛弱的拳頭。
“是嗎?我怎麼沒聽見你在風光的時候這樣說過?”
“我隻是想過得好一點,我幹那事是因為這是我唯一的出路,從我在平康樓的那一刻起,我已經沒有其他可能了。那些客人,那些男人,你們平康鎮的人難道就清白嗎?!”
“好歹比你這種女人清白。”
林凡能想象到那姑娘聽到這句話後,潰爛的臉絕望地萎縮起來。
塔塔塔。
輕盈的步伐透露着這剛進來的人年紀較輕,她身穿青色的紗裙,語氣持重且溫厚:“媽媽,怎麼了?”
是莫鶲。
“昨夜有人闖入這房間。”
“就算他們看見了又如何?這又不是稀罕事,我們這些人的下場大多如是。”
“我不過是覺得這群新客有些古怪。”
不知為何,莫大娘的脾氣在莫鶲面前收斂了許多。
“不着急,他們未必過得了今晚,就算過得了今晚,難不成還能扛得住那群妖物嗎?”
似乎是覺得對方有理,莫大娘便轉變了話題:“雨月要來了,血女那邊你真沒法子?”
“我隻是會點術法,又不是八苦菩薩在世,連八苦菩薩都尋不着的東西,我又能做什麼?何況雨月又與我們無關。”莫鶲事不關己地回答。
“可死的是我們平康鎮的人啊。”
“說得這房間裡的人不是平康鎮的人似的。”
被莫鶲的唇槍舌劍堵得出不了聲,莫大娘隻好打感情牌:“你這丫頭越來越不像樣了,不想想是誰把你養大的,我對你可是最好了,你小時候要什麼我都盡量給的你。那回,你可記得?”
“我沒忘記,但我在這不是因為你,而是因為我答應過她要……”莫鶲驚覺自己進入了埋怨的愁緒後,轉移了話題,“最近不是天天都幫你們守着儀式麼?還有朱砂和樓内的妖鬼,哪一件事不是我親手解決的?”
“你記住自己的位置就行——呵,人都死了那麼久,還念叨了,怎麼不念一下我的恩情呢。”
青衣女子繞了房間一圈,逐個檢查病人:“話說回來,這房間怎麼一股黴味,我不是讓人清掃過了嗎?還有我吩咐的藥呢?她們看起來沒好轉啊。”
“請大夫看過了,她們這種情況神仙都難救。”莫大娘有些心虛地說。
“我看你是為了省錢,明兒再請大夫看,讓人清理一遍,以後這裡由阿鵲負責,花費算我頭上。” 莫鶲長歎一聲,用棉被裹着其中一個病人,将其抱出去,“這個姐妹去世了,該處理一下。”
“你小心,别直接碰她的身體,當心染病!”莫大娘立刻追趕在青衣女子身後,“話說回來,那回你到底是怎麼知道那地方的……”
林凡想着再偷聽點事情,可長時間的平躺不僅讓他頭昏腦脹,腰椎更酸痛不已,隻好打消念頭,趁走道無人之時偷偷溜走。他不打算大搖大擺地從平康樓正門出去,因此上樓尋找最好的出口,正巧六樓有點異響,好奇的林凡便因此遇見了琴複己。
以上就是那個面具男的全部說辭,聆聽者同時觸發了一個支線任務。
【觸發支線任務(可選):制止血女】
血女和雨月是需要留意的線索,前者應該是跟平康鎮對立的NPC,或許會成為玩家的助力,後者可能是指多雨的月份,江若江還沒揣摩出深層的含義。
堆積成垛的雲滿溢出綿綿陰雨,再過片刻将是狂風暴雨的來臨。這種惡劣都天氣還堅持送他們去平康樓,看來他們真被那群女鬼逼急了。
平康鎮的人稱平康樓的女鬼為怨鬼,而且有意把客人關在平康樓裡面任由她們吸食。按照昨夜車夫的話,平康鎮的人需要提供活人魂靈才可以讓怨鬼安分地待在裡頭,他們這群遠道而來的客人是不二之選。
不過八苦菩薩連怨鬼都管不了嗎?還是說有其他原因……
“籲——”
馬匹随着馬夫的叫喚減速,停在平康樓樓外。大雨如注,雨夾風吹得姑娘們都不願意在門口招待來客,免得濕了衣裳。
玩家們狼狽地從車廂下來,快步走入樓内。
一道白光閃過,随即來了轟隆雷鳴,姑娘們訓練好的笑容上裂出一絲不安。
服侍他們的依然是那幾個姑娘,所以更容易看她們姿态上的不自在。姑娘們領着玩家來到原來的包廂,心不在焉地端茶倒水。藍發青年捧着熱茶暖手,因為雨天的緣故,空氣多了絲涼意。
又是一道閃電,白光在窗紙上閃爍。
“呀啊——”
一聲尖叫混入了雷聲中,琴複己眼疾手快地推開窗戶,看見的隻有大雨滂沱中沉默封閉的民居和街道。
“公子,怎麼了?可别淋濕了衣服。”
姑娘驚慌地上前,想要把窗戶重新關上。
鎖骨發女生注視着街道兩邊的水渠,黑綠雨水洶湧着,渠水的顔色越來越深,最後變成了駭異的黑紅色。
“我來關吧。”
關上窗後,琴複己沉着地坐下,在江若江的手掌上寫了幾個字。
“屍在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