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唱的歌真好聽,是誰教的呀?”藍發青年用白雪公主那種童話般的語氣說着,連疑惑的表情都帶着動畫式的誇張。
不知道為什麼,小孩們似乎很受用。
短發女孩咬着糖,含糊地回道:“就山上聽到的。”
“哪座山上呀?”
“就那個長滿楊樹的山頭,”旁邊的辮子女孩指着西北方的一座山,“我和她一塊去的。”
原本江若江不過是随意開啟個話題,好引到鞠球上,不料得到了額外線索。
“我剛來的時候就看見你們一邊踢球一邊唱歌,咦,那顆球怎麼不見了?”
“我們放在木屋,然後就找不到了。”
“哎呀,真是可惜,你們的球哪來的?我再去給你們買一個。”
“我們是在山上撿的。”
“哪座山呀?”
“也是那個山頭。”
江若江凝眸細看,他沒辦法直接靠方向感前往長滿楊樹的山頭,于是他沮喪地歎息,向小孩們投去求助的目光,保持着童話公主的感覺。
“能不能告訴我怎麼去呀?我也想去瞧瞧有沒有其他鞠球。”
“柔弱”的藍發青年激起了小孩子們的保護欲,他們七嘴八舌地把路線都給江若江說清楚了,生怕對方迷路。
走的時候,那群小孩還一個個地跟江若江揮手。
鎖骨發女生吞了吞口水,說:“你可真是厲害啊。”
“小孩是很複雜,他們可以善也可以惡,需要人保護,也會希望保護别人,”江若江笑道,“你不擅長跟小孩打交道嗎?”
“我不明白他們在想什麼?”
“你可以想想自己的童年。”
“我沒有童年。”
藍發青年怔住,他以為琴複己可能是受過童年創傷之類的,可看着那雙平淡的眼睛,似乎對方隻是在陳述事實,沒有一絲感情。
那座清一色長滿楊樹的山位于八苦菩薩廟的正西方,山上人為地種植着單一的樹種,土裡有不少新種的樹苗。楊樹的密集迫使此處的土壤供給大量水分,以至于土壤闆結,導緻一半的樹木幹枯死亡,樹幹深褐,枝杈無葉。
江若江撿起地上枯萎的楊樹葉,這就是鞠球内部的填充物。
血女是在這裡就地取材制作鞠球的?
“這裡的土壤已經很差了,怎麼還種楊樹?”
琴複己随意一踹,一棵枯爛的楊樹居然直接斷裂倒地了:“我也納悶,楊樹不是特别吸水嗎?這不就是雪上加霜?”
一滴雨打在藍發青年的鬥笠上,鉛灰色的雲将整個副本地圖籠罩,快要下大雨了。
“在雨下大之前回去吧,這種地方很容易發生事故的。”
在密密匝匝的枯木之間查察,琴複己猝然踢到一塊凸起的土地,她單膝跪下,将裡面的硬物挖出,那是一個人皮鞠球。将泥土拍走後,便能夠辨别出鞠球所用的皮子是哪個部分。
“你看。”琴複己指着那張幹裂的臉皮。
江若江忍着惡心,分析道:“左眼眼尾有痣,長相也跟之前的受害者相像。”
他們又挖掘鞠球附近的泥土,發現整個楊樹林的地上都埋着這玩意兒,沒完沒了,難以數清血女到底縫制了多少個鞠球。
突然,鎖骨發女生手中的鞠球開始震動,像是有了生命一樣跳離了她的掌控,鞠球墜地後直直地上下跳動,像是有看不見的人在拍打它。
“這是……”直刀已經從背包取出,握在琴複己手中。
“我們先離開這裡。”
藍發青年剛轉身,就發覺泥地的各處也微微顫抖着,其他的鞠球從泥土内蹦出,像是共鳴一樣,分毫不差地複制着第一個跳動的鞠球的動作,所有鞠球以琴複己和江若江為中心,将之團團圍住。
“它們是在圍捕?”
“不清楚。”
在這些東西出擊之前,江若江不能斷定它們具有敵意。
由鞠球所組成的屏障将他們困在原地,于是藍發青年把視線投到楊樹上,他們或許能試着攀爬上枯朽的木頭。
唰啦啦。
雨勢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加大,鞠球得到了雨水的滋潤,貌似更為興奮躁動。
琴複己打量着周遭的環境,找到一棵腐爛程度不深的樹木,她可以靠這棵樹逃脫。
江若江的體能不及自己,未必能沖破鞠球的阻撓,她可以先行脫險,試着從樹上把藍發青年救上來。
于腦中演練了一次,女生沒有預兆地躍上樹幹,手腳并用地爬上高處。
作為唯一移動的活物,她這個舉動引來了鞠球的憤怒,它們紛紛撞擊着楊樹,企圖把對方晃下來。
江若江用刀捅入鞠球的内部,将皮子割碎,可更多的鞠球纏上他的身體,就像是被口香糖粘住一樣,扯也扯不開,泥土混合腐爛的氣味折磨着他的鼻腔。
不過奇怪的是,鞠球隻是包住他的上半身,并沒有影響他走路。
“江若江,你沒事吧?!”
“沒事,你先上去,它們沒有攻擊意圖。”
琴複己抓住粗壯的枝條之時,感應到一陣強烈異動,她低下頭,看着碎石混雜泥塊往下滾落,這不是鞠球能造成的,而是其他的……
“山體滑坡!”她朝被鞠球所淹沒的江若江吼道。
還沒來得及反應,他們所處的區域就大範圍地分裂傾塌,琴複己腳下的楊樹被連根拔起,江若江連着鞠球一同被巨量泥石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