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很多吧。”我用玩笑口吻輕松道,“作為不能融入社會的殘靈,想着如何生活下去,實在是有很多問題等待解決,不是嗎?”
樂語眉頭微挑,側過臉注視着我,我能輕易從他微笑的臉上看出戲谑意味:“你沒說真話。你不是為這種事情煩惱的人——你知道真正的問題是什麼,隻是沒有說而已。”
“不過,說給我聽也沒有意義。”他轉回頭,帶着笑意又說,“我沒辦法給你答案,你也不需要我的答案。”
“你肯定有自己的答案。”
他語氣笃定,“隻是你還沒能将它确定下來。”
“對吧?”樂語就這麼用“我肯定猜對了”的語氣反問我。
我隻好歎一口氣:“你用這種多少帶有欠揍屬性的語氣問我,是很難得到積極回答的。”
樂語又笑了一聲,正當此時,影院裡嘩一聲暗下來,隻有中間靠前的大屏幕亮着,為影院内提供了基本的亮度。這正要開場的預示,恰好将我即将出口的一句“我知道了”壓了回去。
倒不如說,這一瞬間,影院突然的變故令我大腦幾乎空白了一秒,想說什麼都已經忘得幹幹淨淨。
原本空蕩蕩隻有我和樂語的觀影席上,這一瞬間,不知為何竟然密密麻麻滿滿當當坐滿了穿着紅色馬甲的人。
每個座位,包括緊鄰着我和樂語的座位上,一座一個,座無虛席。
身材各異、性别各異、面容各異的人,維持着同樣僵硬的、毫無血色的、毫無表情的臉,正臉朝前,面向着正前方的大屏幕。
而後,在我剛從這變化中緩過神來的下一刻,所有紅色馬甲包裹的人一起動了。
不同方向,不同動作,維持着那張令人不适的臉,百餘個工作人員一齊轉動頭顱和睜大的眼睛——
朝我和樂語看了過來。
——8、本影院電影時長為3分鐘29秒。
不得不說,對于我而言,這實在是漫長的三分鐘。
電影院再次亮起頂燈,回到現實中時,我實在沒忍住,很缺少風度地長舒了一口氣,拍拍胸口以做壓驚。
轉頭看樂語,一貫很注重個人形象管理的樂大師額頭上也冷汗涔涔,劉海汗濕一縷,皺着眉,連目光都輕微渙散,可見的确吓得不輕。
我們對視一眼,我先發制人:“相比起來,還是你看上去更狼狽一點。”
“是比較這個的時候嗎?”
樂語無語一秒,看上去恐懼感也已經消散不少,問我道,“所以,你昨晚在……”
他的話被我口袋裡驟然響起的手機鈴聲打斷,我接起電話:“喂,姚千?”
“抓到了。”電話裡姚千向我彙報情況,“過來吧。”
向姚千詢問完他所在的具體位置,挂掉電話,我看到樂語臉上無語色彩更加重幾分:“我們不是已經按照規則,把手機這種能發光的東西連同包都放在門口了嗎?”
還安排了樂語的紙人守着。
“沒錯。”我落落大方地承認,“我偷拿出來的。實踐證明了,藍色筆迹的修改,果然是錯誤的。”
“對此我已經有九分以上的把握。”我寬慰他,“知道不會出事的。”
樂語呵呵冷笑,往遠處看一眼,又看我一眼,顯出那種終于忍不住的表情:“按道理來講,我現在應該問你為什麼不告訴我。”
“但我能猜到你肯定會說,如果你跟我說了,我大概率不同意讓你把手機拿進來做實驗。但……”
我打斷他的話,露出一個标準的微笑:“謝謝,你真懂我。”
“……”樂語徹底不看我了,看上去是害怕自己多看一眼就會真被我氣死,“走吧,去姚千那裡。”
和姚千分頭行動,是我們從超市出來就定好的計劃。
鑒于我們至今為止還沒有和遊樂園的任何一個工作人員進行過正常的交流,抓到一個工作人員就成了目前的重要任務之一。
根據地圖的顯示,超市外不遠處就是全息影院。
就算超市沒有收銀員,我相信,這座遊樂園還沒有發展出全自動放映設備——電影開始時,放映室裡至少應當有人才對。
為了減少工作人員的疑慮,我們兵分兩路,我和樂語前去觀影,姚千則憑借勝于我們兩人的較高機動力,執行抓獲工作人員的任務。
現在看來,計劃非常成功。我和樂語走進放映室,見到被布條纏了十多圈,裹成三分之一個木乃伊的工作人員正在椅子上徒勞地扭動。
姚千則坐在一邊,看到我們進來:“這裡的電影怎麼樣?”
我幹笑一聲:“沒有去看,實在是你的重大遺憾。”
姚千不解地哦了一聲,我繼續道:“是混沌。”
“這裡的全息電影,放映的果然是我昨晚看到的那個東西。”
“或者說,是升級plus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