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實在内容豐富,電話那邊啊了一聲:“她失憶了?”
“嗯。”阮之秋道,“不過現在已經恢複記憶了。”
她心情不佳地省略道:“總之發生了一些事情……這都不是重點。鄧哥,小蘇姐把她死去的真相都已經告訴我了,是因為那個叫天聖的殘靈對吧?”
電話那邊鄧明舫的聲音明顯緊張起來:“你冷靜點,那可不是能報仇的。”
“……你以為我要幹什麼啊?”阮之秋的手在方向盤上不耐煩地動了動,變了變近遠光燈,“我要說的不是這個。既然你知道這個,那我接下來跟你說件事。”
“天聖培養的身體不止一個。”
十多分鐘後,阮之秋已經将天聖培養身體連同對安煦的懷疑向對方講得清楚明白。
“這樣說,情況确實很危險。”鄧明舫道,“我會盡快調查這個情況。”
他又問:“那吉光呢,她現在在你身邊?”
“……我現在不和她在一起。”阮之秋道,“她暫時不會在出現了。她在靈域裡。”
鄧明舫疑惑道:“可我今天還看過她挂上去的資料,可以接任務,說明現在不在任務中吧。還是說,你們真的去找天……”
“不是。”阮之秋打斷他,“跟你說過情況比較複雜了。小蘇姐不是困在其他靈域裡了……是她自己的靈域。她在自己的靈域裡面,無法再出來了。”
這确實複雜的情況令對面人半晌沒有回話,片刻才問:“那吉光現在還好嗎?打這個電話前我還想來見見她的。”
“挺好的。很理智,很清醒。你可以來靈域裡見她。”阮之秋道,“姚千也在那個靈域裡,信不過我的話,其他情況可以問他。”
她道,“放心吧,小蘇姐就算變成了殘靈,也仍然是小蘇姐。”
“你倒是提醒了我。”鄧明舫聳肩道,“畢竟是蘇吉光嘛,我竟然也沒想那麼多。”
阮之秋彎了彎嘴角,玩笑道:“太沒專業素養了。”
電話挂斷的時候,阮之秋的車已經駛上往來車輛不少的路段,不能再随意違反交通規則亂打燈,她隻能敲了敲方向盤。
“畢竟是蘇吉光……”
她自言自語地重複着熟人剛才随口說出的話,輕輕歎了口氣。
……
回到靈域的兩天後,又或者說是我外放的那部分殘靈回到靈域兩天後,姚千每天早晨照例從靈域外面回來,向我這個被囚禁的殘靈播報外界的最新情報。
“安煦确實有問題。八年前你出事後不久,安煦就被一對驅靈師夫婦收養了。而這對驅靈師夫婦對外稱已經隐退,但實際上現在已經不知所蹤,用什麼方式都聯系不到,别說朋友,父母也聯系不上他們。”
姚千一手拿着手機,一邊沒什麼語氣地說。
“果然有問題啊。”我道。
“嗯。”姚千宣布,“但是他本人近期并沒有出現什麼明顯的變化,如果确實是天聖培養的身體,那麼應當還沒有被天聖取得。驅協已經将其暗中保護起來了,很快就會采取行動。”
他明明出去打了那麼久電話,傳回來的消息卻那麼簡明扼要。
我點點頭,表示知道了,随後又遺憾道:“要不然你下次手機錄音給我聽吧,小秋肯定比你說得有趣。”
“你單聽她說話,不能接嘴插話,也很難受的。”姚千幹脆地指了出來。
我無法反駁,倒在沙發上悲傷翻滾。
姚千把手機遞給趴在沙發上的我:“今天還投屏看劇嗎?”
從姚千進來後,我便指示他去靈域外面用網絡下載有意思的東西來看。在我自己的靈域世界裡,一切都來源于人類的記憶,實際上是沒有任何新的文化産品可供娛樂的。
姚千知道這一點後也問過我,那之前我在這裡度過自以為正常的幾年裡,難道從來沒有看過任何新鮮東西嗎。
我反問他,有沒有在夢裡看過電視劇或者小說。
姚千回憶片刻,搖頭說沒有。
我說:“我看過的。實際上那幾年間發生的事情對我而言就像是做了一場夢,被大腦硬構建出來的一切,本質上都是想象。即便想象中混有邏輯無法成立的部分,處于混沌中的我也無法察覺。”
“你就當我是做了一場漫長的夢就好。”我這樣總結,“直到一年前才慢慢清醒過來。”
姚千若有所思地點頭,片刻又道:“那你清醒過來之後呢,豈不是一直都很無聊?”
“是啊。”我說,“所以也努力找了一些相對有趣的事情來做。”
此時此刻,我将姚千遞過來的手機推回去,“今天不看劇了,走,我帶你去看我在這裡‘有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