堯笙靈一度不理解江凡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他們在火車上因為突然爆發的喪屍病毒相遇,他救了自己。
明明已經熟知了喪屍的危害性,喪屍病毒霸道的傳染性,換别人跑都來不及,他卻總是置自己的安危于不顧。
安置手機那次,列車長室門外喪屍那次,這次甚至隻是因為沒有安全的飲用水,江凡也不是傻子,就算是愛冒險也不能不拿自己的命當命啊。
為此,堯笙靈冥思苦想總算是找到了一個解釋,那就是,江凡是個付出型人格。
自己是他的高中同學,災難發生時倆人待在一起分享信息,抱團取暖,又互相幫助一步步自救,可能她某種意義上來說成為了江凡的精神支柱。
但是呢,這根精神支柱太弱了,為避免坍塌,江凡什麼事都攬過來,說到底,他對自己過于自信,又無法對她交付一定的信任。這是相當危險的。
堯笙靈必須讓他明白,一意孤行會讓對方有多難捱。
可是,會不會過于“難捱”了,堯笙靈汗流浃背地閉着眼,江凡輕輕環抱着她,他在發抖。
堯笙靈真的完全沒有要用自己的安危來教江凡明白這個道理的意思,她本來就打算第二天和江凡去對面員工休息室探探情況,奈何江凡完全不和她商量就去飲水區,她就放任了這一次,而且自己已經萬分謹慎小心了,堯笙靈都還沒說員工休息室的門是鎖着的呢,她用發卡撬開的,這要是提了......
擔心不是假的,難過不是假的,不被信任的郁悶也是真的,但是......怎麼讓江凡難受一回她反而更不爽了呢,堯笙靈轉過身體,這次換江凡低着頭不看她了。
“别哭了,我剛剛和你鬧着玩呢。”
江凡慢慢擡頭看她,眼圈紅紅的:“你不是想和我分開嗎?”
“......我分去哪兒,喪屍堆裡?”
“笙靈,我從來沒有覺得你弱小過,其實是我弱小,我很害怕。”失去你,江凡在心裡苦澀地補充。
“江凡,多信任我好嗎?我們可以活到最後。”
“嗯。”
“我們可以一起戰鬥。”
“......”
“你說話啊。”
“你出腦子,我出力。”
“合着我說了半天還是一點力都不能出?”
“不能。”江凡擲地有聲。
“那你也不準動腦子,”堯笙靈緊緊盯着他,一字一句道,“你做所有事之前都必須和我溝通,經過我的同意後再動手。”
“好。”這次江凡沒有絲毫猶豫就同意了。
堯笙靈聽到自己想要的答案,輕輕一笑,腦子一沉馬上步入夢鄉,今天真的太累了。
江凡安靜地注視着對方恬靜的睡顔,她現在,好像比過去更耀眼了,他略帶失神地想。
*
早上八點,列車依舊不知疲倦地行駛着,天氣還是一樣的陰沉濕冷。
堯笙靈用燒開的熱水泡了牛奶燕麥,她用杯蓋,江凡用杯身,兩人迫不及待地嘗了這份來之不易的熱食,溫熱的,粘稠的,奶香氣十足的燕麥顆粒軟爛地滑進口腔進入食道,連帶着身體都湧起暖意。
“唉。”堯笙靈和江凡不約而同地發出一道感慨。
經過昨夜的争論,他們如今沒有絲毫隔閡,反而更加信賴,依賴彼此。
江凡熟練地聆聽走道的動靜,确認沒有喪屍後,兩人小心地開門,在進入駕駛室之前,江凡謹慎地敲了兩下門,如果司機已經變成喪屍,大概率它會撞門。
一秒,兩秒,三秒,兩人對視一眼,江凡率先推門而入,看見司機還坐在原來的位置駕駛火車,他松了一口氣,堯笙靈關好門,走上前,駕駛室内很安靜,除了指示燈不停閃爍響動,再沒有别的動靜。
“您好,女士,鄙姓原,是遇到了什麼困難嗎?”
堯笙靈:“......我姓堯,這不重要,您一直在駕駛室?”
“作為一名駕駛員,堅守自己的崗位不動搖是我的人生信條。”
“您可能不清楚外面發生了什麼,外面很多人感染了喪屍病毒,他們會吃人會感染,現在列車情況非常危險,需要馬上停車,之後再尋求救援。”
“上司病毒,呵呵,還有這種病毒呢。不知道我的上司有沒有病毒。”
堯笙靈:“......”
江凡:“......”
堯笙靈把江凡拉到一邊,小聲問,“這司機是不是......”,她指了指腦袋。
江凡飛快地點頭,速度快出了殘影。
堯笙靈咳了兩嗓子,又走回去,“大爺,我們必須下一站停車,不然會有生命危險,您能明白嗎?”
司機看了堯笙靈一眼:“你是誰?”言下之意,你誰啊就讓我停車。
堯笙靈:“根據《道路交通安全法》,《鐵路安全管理條例》和列車《突發事件應對法》,你有責任和義務聽取乘客意見,保障乘客安全,現在我要求你下一站益州站正常停車!”
江凡:“對!”
司機似乎當場大腦宕機,愣在原地,“哦,對對,我又忘了,該退休啦......”
堯笙靈看見他有些發白的頭發,以及胸口挂滿的“光榮勞動者”獎章,有些心酸,但現在不是感性的時候,她猶豫半晌,還是問道:“這趟列車隻有您一位駕駛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