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緩慢地搖了搖頭，“小胡是主駕駛員，我老了，是陪同指導他操作的副駕駛員，”他歎了口氣，“年輕人就是好動，說是出去上個廁所，直到現在都沒有回來，這讓我怎麼放心把崗位交給他呀？”

堯笙靈大概明白了，駕駛員小胡才是這趟列車的司機，這位先生大概率老年癡呆即将退休，現在處于工作交接階段，兩人對視一眼，心裡明白小胡多半已經被感染了。

“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門外傳來呼救聲，他應該是危在旦夕了因此異常着急，可是大聲隻會吸引更多的喪屍，江凡迅速到門口呼應：“左右兩邊的房間都沒有鎖，快躲進去！”

“不要，滾開，滾開！不——啊”，已經來不及了，江凡閉上眼，聽到外面的人被喪屍撲到，痛苦的呼喊僅僅持續2秒便消失殆盡。

堯笙靈腦海裡刻意回避的記憶如洶湧的浪潮般席卷而來......

溫柔的張祁雪，走道兩側不知名的血塊，喪屍全身青紫的脈絡、腥臭的口腔，還有，許多和他們一樣躲避在房間内不敢動彈的人們。

他們算什麼，是待宰的牲畜嗎？她想捂住耳朵，可那些惡心，可怕的撕扯咀嚼音不停地刺穿她的耳膜，随後是無盡的耳鳴，她蹲在原地大口喘氣，漸漸失去了意識。

“笙靈！”

*

堯笙靈睜開眼時，看見的是江凡焦急的神情，以及他不斷開合的嘴巴，他是在喊....

“笙靈？笙靈！你快醒醒！”

堯笙靈意識回籠，“江凡？”

江凡如釋重負般長舒一口氣，靠倒在牆上，堯笙靈這才發現她一直躺在江凡懷裡，她艱難的坐起來，“我怎麼了？暈倒了嗎？現在幾點了？”嗓子幹啞的緊。

江凡拿過旁邊的水杯遞給她：“你睡了很久，現在已經晚上九點多了。”

堯笙靈：“......”

她揉了揉太陽穴，“我怎麼會睡這麼久。”

“應該是低血糖，再加上早上...受了些刺激。”

“大爺怎麼還沒停車呢。”

“你一暈倒我魂都吓沒了，顧不上盯着他停車了，而且上午圍在外面的喪屍很多，我沒辦法帶你下去。”

堯笙靈沉默半晌：“對不起。”

江凡手指下意識動了兩下，又放了下去，“這不是你的錯。”江凡語氣很慎重，“笙靈，不要害怕，我說過我會保護你，你不會變成喪屍，也不會被喪屍吃掉。”

堯笙靈想起他們剛剛重逢那次，和這次一樣，他似乎能立即察覺到她的害怕，對她說，“我會保護你”。

堯笙靈看他看了很久，直到江凡耳朵都要冒煙了才移開視線。

“哎。”堯笙靈拿着冊子歎了一口氣，“錯過今天，到下一個站點又得花兩天。”

“現在牛肉幹還剩幾袋，燕麥也有，支撐幾天還是夠的。”

“嗯，江凡，你說，今天早上那個人是不是為了食物或者飲用水跑出來的？”

他倆一個帶了高熱量高蛋白的純天然牛肉幹，一個帶了高膳食纖維高鈣的燕麥，甜鹹永動機吃也吃不膩，而且早早做好逃生計劃直接沖進列車長室，廁所問題，安全飲用水也解決了。

但是其他人，他們是處于什麼樣的環境中呢？

即使目前還算穩定的情況是他們自己拼命争取來的，即使面對喪屍他們也無能為力，屬于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即使沒有任何人要求他們，祈求他們。但是...但是！

“你想幫他們。”江凡用平靜的語氣笃定道。

“...我怎麼幫啊，沒水沒糧也沒超能力...我可沒說要幫。”

江凡笑了笑，“可你的眼神告訴我，你想幫他們。”

好熟悉的場景和對話。

堯笙靈抿唇：“這麼黑你還能看見我的眼神，你的眼睛是夜視儀吧。”說完這句台詞，眼神飄忽着看向對方，噗——

兩人徹底忍不住，捂住腦袋狂笑起來。

堯笙靈的内心忽然充盈了勇氣，江凡看着她，這麼漆黑的晚上，她好像真的看清了江凡的眼神，明亮又灼熱。

仿佛在說，我一直知道你的想法，也贊同你的想法。

堯笙靈覺得自己什麼也不怕，什麼也不想顧慮了。

*

2026年11月16日，上午7點，說幹就幹，堯笙靈和江凡火速制定完計劃離開駕駛室，躲進旁邊的員工休息室。

這次，也隻能犧牲堯笙靈的手機了，她在休息室找到了紙筆，并決定這個就是她以後的備忘錄，都不用充電了，多好，她看着手機安慰自己道。

江凡個子高，設置好鬧鈴後，用膠帶将手機綁在員工收納櫃頂部，這沒有一米八的喪屍是夠不到的，堯笙靈點點頭，她已經盡可能找了一個節奏歡快的鈴聲，希望喪屍們喜歡。

準備工作完畢，兩人回到駕駛室，江凡動作娴熟地開啟廣播，調試，相當的專業，說多了都是淚。

打開麥克風之前他看向堯笙靈，堯笙靈深吸一口氣，點頭。

“哔——”

“全體旅客請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