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良忍不住瞄他幾眼,尤徊安也剛好擡頭,兩個人不偏不倚地對上視線。
魏良下意識縮回視線,下一秒卻又忍不住重新看過去。
尤徊安正朝他走過來。
或許是朝成晚:“那邊有事要和你說,你過去一趟。”
成晚應了一聲,沒有直接走。
她摸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麼,過了一會突然朝着魏杉道:“诶,我想起來了,你平台名是叫冷杉嗎?”
魏杉立馬點頭,被偶像幾記住的興奮讓她險些破音:“對對對!”
“我以前經常看到你的畫,還時不時看你直播呢,”成晚笑着走到魏杉旁邊,小姐妹似得環住她胳膊,“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那邊看看,那邊有不少很有名氣的博主,說不定對你也有幫助。”
魏杉那能拒絕得了這個,她眼裡的期待都快化成實體了。
但這丫頭多少還挂念着自己哥哥,乞求般看向魏良。可惜魏良連話都還沒來得及說,她就被成晚拽走了。
走時還一步三回頭,眼神裡卻沒有半點被迫之意。
這明顯就是她哥的意見不重要,就算她哥不同意,她撒潑打滾也要去的意思。
魏良見狀笑着輕罵一聲,罵完就覺得氣氛不對,轉頭看見站在一旁的尤徊安。尤徊安正看着成晚和魏杉離去的方向,神色淡淡,不知道在想什麼。
魏良無端地覺得他可能在生氣。
他不懂這種感覺是哪裡來的,卻覺得自己要是繼續呆在這裡,氣氛可能會更奇怪,于是幹咳一聲:“咳咳,那個,那我先走了。”
尤徊安聞言,終于低下頭看向他:“你打算去哪?”
魏良被他看得後背發麻,原本要離開的步子停在原地:“去……看看畫?”
尤徊安挑眉:“我記得你以前對這個沒興趣。”
魏良摸摸鼻尖,讪笑幾聲:“她想來,我就陪她來了。”
話音落地,尤徊安臉色微微一變,卻沒再說話。
*
幾分鐘後,保安開始檢票,門外躁動起來。
入口這一塊區域并不開闊,最多也就容許三個人并肩前進。魏良和尤徊安擱那一站,直接就擋住遊客的去路。
魏良看了尤徊安一眼,正要說什麼,後背突然被人撞了一下。他腳下踉跄幾步,在尤徊安身前一米左右的地方重新站穩腳步。
撞他的是個年紀不算大的男生,見狀連連對他道歉。魏良笑着擺手說沒事,一回頭又看見尤徊安不算和善的表情。
但魏良來不及細想這表情裡的含義,又被身後洶湧而來的人潮驚到。他下意識朝尤徊安那邊挪動幾步,又一次拉進兩個人之間的距離。
遊客們三兩成隊地走進來,或和他們二人擦肩而過,或因為兩個人頗為優越的長相駐足片刻。還有幾個姑娘互相推搡着想搭讪,但最後又都礙于莫名其妙的氛圍不敢向前。
魏良看着近在遲尺的男人,尴尬地撓撓頭,終于忍不住開口:“要不我們一起走遠點?”
好在尤徊安不再做“沉默的木頭人”,他點點頭,先一步走在前面,帶着魏良去到一個人少些的地方。
魏良一路走一路看,視線落到牆上的一副畫上。
畫上是一棟高樓,那高樓看上去像是個醫院,樓下站着不少身着白褂的醫生。高樓上面站着一個少女,她背影桀骜不羁,仰頭看着不遠處染紅了半邊天的太陽。
魏良視線下移,看見這幅畫旁的名片——初生。
魏良不懂畫,有時候甚至看不懂一幅畫時好時壞。可他看着這幅色彩豔麗,筆觸揮灑的畫,卻無端體會到了一些人所說的“共鳴”。
那一刻,他好像回到了十五歲那年。
他站在二十三層樓高的住院部天台,從上向下看時,覺得或許隻要跳下去,一切就都不用他操心了。
那時天台的風真的很大,魏良的臉都被吹冷,懸在天台邊的腳被吹僵了,不知何時被浸濕的衣服也被吹幹了。
魏良覺得,那時自己的一切,都被那陣風給凍住了。
外婆救了他一命,魏良想,真好啊,幸好活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