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徊安看着他的雙眼沉默半晌,“像。”
像個求誇獎的小屁孩。
偏偏小屁孩沒這個自覺,自顧自地分析:“你看,他側臉上那個疤是不是和灰太狼臉上那個一樣?”
“一樣,”尤徊安應,應完又真誠發問,“你到底是怎麼考上三中的?”
尤徊安确實十分真誠,要知道三中怎麼說也是市重點學校,就算魏良是踩着線考進來的,那也不會是這種德行吧?
但魏良筆尖一頓,唇角原本帶着的笑意淡了一瞬,然後又無所謂地問:“怎麼,學習不好的不能和你當朋友?”
聽出他是在轉移話題,尤徊安懶散地後仰靠在椅背上,順着他的話說:“我們什麼時候是朋友了?”
魏良驚訝地擡頭,眼裡滿是不解與疑惑:“我們還不是朋友嗎?”
尤徊安和他對視,片刻後移開視線,把原本的“當然不是”咽回去,回道:“你說是就是吧。”
魏良當然覺得是,所以他樂滋滋地當着尤徊安的面,把微信備注從“尤徊安”改成了“尤徊安好朋友”。
尤徊安輕嗤一聲——幼稚死了。
*
【媽】我發的幾個學校你選一下。
【媽】我和你爸都看過了,這幾所學校位置師資什麼的都不錯。
【媽】你做好決定,我和你爸就去處理。
【媽】看到消息回我一下。
尤徊安看完消息就把手機關機,随手扔進桌洞,繼續做試卷。
魏良午休前抄完五遍課文,覺得自己滿腦子都是abc,正在悶頭睡覺。
尤徊安扔手機的動靜不小,魏良也不知道夢到什麼,整個人一哆嗦醒了過來,睡眼惺忪地茫然地看向尤徊安:“你怎麼了?”
“沒事。”尤徊安在草稿紙上亂劃。
魏良:“……你這哪裡像沒事了?”
尤徊安深呼吸:“繼續睡你的,待會要上課了。”
魏良哪還有心思睡覺,他側頭趴在桌子上,看尤徊安把被劃得破破爛爛的草稿紙撕下來,又進行新一輪的演算。
尤徊安的臉上向來沒有表情,他好像天生缺乏什麼面部肌肉,隻有偶爾嘲諷的時候,才能看見他唇角勾起。
但他一般不嘲諷人,平日裡甚至連話都說不了幾句,看上去蠻唬人的。
尤徊安不清楚自己在魏良眼裡是什麼形象,也并不在意。
他内心煩躁,不知道該怎麼回複常葉芸。
他從前覺得逃避是最可恥的行為,可現在卻覺得這是最好用的。
明明不該這樣。
*
父母隻有那天回來了一次,江還看不慣自己兄弟孤身一人,跟着他住了兩天,最後尤徊安被煩得直言讓他滾。
常葉芸不知道到底在不在意尤徊安的看法,四天過去,尤徊安沒回複她,她也沒有再來找過尤徊安。
好像她根本就沒有發那幾個學校信息,也根本沒提起過出國的事。
可她不在意,尤徊安卻是在意得緊。
周五的最後一節晚自習,同桌不知道在哪裡逍遙,尤徊安沒心思做題,悶頭看着手機裡和常葉芸的聊天記錄。
常葉芸發的那幾所學校尤徊安看過,确實如他們所說,都是很有名的學校,教育師資教學方式地理位置,哪裡都好。
但尤徊安不喜歡。
不喜歡到他現在看見那幾個字,都會下意識犯惡心。
尤徊安抿了抿唇,躊躇着打下一段話:“我都不想去。”
他手指懸在回車鍵猶豫不決,細看還有些微微發抖。
他攥着手機,正要把這五個字删除,“刷——”地一聲,窗戶被人打開。
尤徊安渾身一激靈,下意識要藏手機,擡頭對上魏良笑得不懷好意的眼神。
男生趴在窗沿上,伸手指指他還沒來得及藏好的手機。
“優等生也帶手機來學校?”他聲音很低,像是怕被教室裡别的同學發現,又好像是隻說給尤徊安一個人聽。
尤徊安沉默着把手機揣兜裡,轉移話題問:“你為什麼要站在這裡說話,外面沒老師嗎?”
魏良搖頭:“沒啊,快小假了嘛,灰太狼和其他老師都在開會。”
“那你怎麼又回來了?決定改過自新,重新做人了?”
尤徊安坐在靠牆,也就是靠窗的位置。魏良聞言笑了笑,直起腰把半個身子探進教室。
他随手拉起旁邊的窗簾,用其将兩個人擋住,然後湊到尤徊安耳邊,小聲問:“要不要和我一起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