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東院依稀還能聽到二人的争吵聲,明心暗自慶幸自己先一步離開,沒有被卷入其中,沒有意識到此刻的自己嘴角微微勾起,表情是罕見的輕松愉悅。
這一幕落在迎面而來的雲川眼裡,雲川差點栽了個跟頭。
無人知道,從他今日一反常态地去找應如是剖明心迹,一切開始變得不一樣了。
官府的懸賞告示立竿見影,第二天便有了新線索。
應如是收到大理寺的傳信後立馬趕了過去,見謝庭舒領着幾個官兵正要往西而去。
“應将軍,我們邊走邊說。”謝庭舒示意她跟上。
“謝少卿,這是找到兇手了嗎?”應如是問道。
“今早,一個賣糖畫的商販揭榜來到大理寺,自稱曾經見過一個名叫晚晚的女孩的最後一面。”謝庭舒開始講述事情的始末,“下官根據商販所述,向晚晚的父親核實,确認他所言非虛。”
“他見到兇手了?”應如是又問。
謝庭舒沒有給出肯定的回答,隻是繼續說道:“據商販所說,當時晚晚想要糖畫但是身無分文,一個中年男子主動替她付了錢,還說要帶她去吃糖葫蘆。商販當時沒放在心上,事後越想越覺得不對。”
“确實,像極了诓騙孩童的人販子。”應如是附和道。
“下官根據其口述的相貌特征,着人畫了那人的肖像。”謝庭舒拿出畫像遞給她看。
應如是第一眼便覺得這人有些面熟,但又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他。
“有人認出他是住在西市街口的書生馮晏。”謝庭舒在一戶人家門前站定,“就是這裡了。”
這是一個不大的宅院,朱漆木門有些陳舊,越過矮牆能看出裡面有兩間高低錯落緊挨的屋舍,院中有一棵槐樹,看着有些年頭了,幹枯嶙峋的枝丫幾欲伸出牆外。
謝庭舒扣了幾下門,等了許久都無人應,正要另尋他法,卻見一個衣衫不整、蓬頭垢面的男子打着哈欠走出來。
“誰啊,一大早的就擾人清靜。”開門見到官兵後他立馬恭敬起來,“不知官爺光臨寒舍所為何事?”
“你是馮晏?”謝庭舒問。
“正是在下。”馮晏拱手有禮道。
“那就搜吧。”謝庭舒一聲令下,随從官兵魚貫而入。
“你們這是做甚?”馮晏想要沖進去阻攔卻被人架住了,于是大聲嚷嚷道,“大家快來看看啊,官府欺壓百姓,還有沒有王法了?”
“住口,有人指認你和一樁命案有牽連,若是再胡攪蠻纏,立馬拿了你送進大獄。”謝庭舒威吓道。
官兵在屋内搜了一陣并沒有搜出什麼有用的東西,眼見着馮晏的神情逐漸放松下來,一直旁觀的應如是卻猝不及防地問道:“你将東西藏在哪兒了?”
“什麼東西?”馮晏下意識接過她的話,眼珠子也跟着轉動了一下。
應如是慧眼如炬,迅速捕捉到了這個細微的動作,跟着他眼神飄過的方向,走到那棵槐樹下面,繞樹轉了一圈。
馮晏明顯緊張起來,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應如是,氣都不敢喘一下。
“看來就是這裡了。”應如是對謝庭舒說。
青白的磚石從屋外一直鋪到槐樹下,每一塊都嚴絲合縫,看着并無異樣。唯有繞到槐樹後面,在靠近牆角處的地方能看到有兩三塊錯開了些許距離,顯然是有人經常挪動所緻。
“來人,給我搬。”謝庭舒發話。
不知為何,說話之時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應如是身上,帶着一絲探究和不解。
“你和前大理寺卿蕭若竹有何關系?”這個藏在心裡的疑問終于還是問了出來。
應如是神色一滞,雙手隐隐顫抖,一如她此刻難以平靜的内心。
好在官兵将磚石挪開後有了重大發現,應如是裝作沒有聽到一般,朝地裡看去。
裡面埋着一排陶甕,大小一共六個,用粗布封得嚴嚴實實的。打開一看,隻見甕中裝滿了金銀财物,還有一些珠钗首飾。
馮晏此刻已是徹底死心,低着頭一言不發,神情低落得如同喪家之犬。
“所有東西一律帶回大理寺。”謝庭舒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應如是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