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如是剛回到院中,明心便趕了過來,快得讓她忍不住懷疑院中是不是被安插了眼線。
剛才還風雨飄搖的天,這會兒忽又放晴了,細碎的陽光灑在身上,令人心生惬意。
應如是毫不拘禮,自顧自地在藤椅上躺下,同時示意他在廊間坐下。
“孩童是迷暈後被殺的,官府已經貼出告示,相信不久便會有線索。”應如是簡短地交代完後便閉目養神。
“我去神廟查看了一番,裡面的痕迹很亂,幾乎找不到有用的線索。”明心說道。
應如是心想:那是自然,連大理寺都查不了的現場,你能有多大的本事?
然而,明心卻接着說道:“但我發現了車轍印。兇手很謹慎,大部分車轍都被抹去了,隻有藏在密草中的一小段沒被發現,得以保留。”
“能看出是何種車輛嗎?”應如是問道。
“我已拓下圖紙,遣人和京中常用的車輛輪子比對去了。”明心回答。
他雖然說得輕巧,但應如是知道這必是要費上一番功夫的,他如此幫自己,先前還無端揣測他的意圖,應如是覺得有時候自己真不是個人。
“衣服可還合身?”
沒來由的一句話,讓問的人、聽的人都有些始料未及——
應如是暗罵自己:怎麼将心裡想的事說出來了?
明心有些愣神:怎麼忽然說到衣服上了?
劉舞起從國子監回來後便立刻來找應如是,誰知一進院就撞見二人相視無言,氣氛有些不尋常。
她故意咳了幾聲,走到二人之間,擋住了二人交彙的目光。
“總算是有希望了!”劉舞起說完後看了一眼明心,意思表達很明白:我們有要事相商,閑雜人等請回避。
明心很有眼力見,當下便要起身告辭,卻被應如是的一句話制止了:“都是自己人,無妨。”
眼看着明心又乖乖地坐回去,劉舞起驚得眼珠子都掉出來了:這才離開半日時間,怎麼一個個都像是變了一個人?
有鬼,這其中必定有鬼!劉舞起心中正盤算着怎樣才能迅速知道内情之時,應如是已經等不及了,問道:“造謠者找着了嗎?”
劉舞起隻得暫時放下心中的疑問,回道:“應該快了。”
“詳細說說。”應如是一臉想聽故事的表情。
“在回到國子監之前,我和沈大人一直在想用什麼方法能夠找到此人。”劉舞起徐徐道來,“大張旗鼓找肯定不行,不僅會打草驚蛇,而且期間那人很可能找到機會逃脫;但若是暗中查訪,又浪費時間,得不償失。後來,我們想出了一個極好的對策。”
“從造謠者本身考慮,他做這件事未必是出于本心,或是被人收買,或是受人威脅。既然如此,幕後之人定不會讓他知道案件的相關事情,因為造謠者可能會心生畏懼,主動投案,再有甚者,會直接供出主謀,以求寬宥。”劉舞起分析得句句在理。
“這應該不是你想出來的吧!”應如是随口說了一句,在看到劉舞起犀利的眼神後,立馬閉了嘴。
“既然他要造謠,我們何不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說到此處,她眉飛色舞,得意極了。
回想起在馬車上聽完沈清識的分析後,一個想法幾乎立馬在腦中成形。
“既然有人不想讓他知道,那我們偏要讓他知道。”她一說起來便滔滔不絕,“國子監裡應該也有那種喜歡聽人牆角、管不住嘴的監生吧?我們可以‘不經意’向他透露一些孩童被殺案的内情,然後一傳十、十傳百,不出三天,保證整個國子監的人都知道得明明白白。我們這些天隻要留意那些行為舉止有異之人,再逐個排查,便可找到造謠者。”
沈清識聽完她的計策後,臉上流露出一絲贊賞之色:原以為她隻是個不知禮數、頭腦簡單、空有武力的粗鄙丫頭,沒想到還是有點頭腦的。
當然,他的這些心裡話劉舞起自是不知道的,不然恐怕二人今日便要分出個你死我活。
“這一招‘敲山震虎’用得真妙!”應如是聽完後也忍不住誇贊了一句,而後又嬉笑着問道,“隻是,你什麼時候與沈清識交好的?之前馬車上不還對他不理不睬的嗎?”
“莫要取笑我,你和和尚的事我還沒問呢!”劉舞起探身向前,極具壓迫感地問道,“趁我不備,你們是不是勾搭在一塊了?”
應如是頓覺哭笑不得:這個“勾搭”從何說起啊?
回頭一看,卻發現明心早已不見了蹤迹,心中更加無奈:這人怎的一到關鍵時候跑得比兔子還快?
“你給我好好說說,剛才為何與和尚眉來眼去的?”
“凡事都要講證據,你不要胡說,污我清白!”
“我親眼所見,你别想抵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