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如是終于松了口氣,轉而說起正事:“其實剛好有一事想請你指教。”
于是,應如是将重開迎春宴的想法告知于他。
“其實迎春宴多年不開不僅僅是因為當年之事,主因還是黨派之争。”沈清識說道。
“願聞其詳。”
“你應該知道迎春宴不單單是個宴席吧!”沈清識解釋道,“王孫貴女隻要在迎春宴上看對眼,便可央求一道賜婚旨意。這某種意義上跨過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即便是對家也可結為親家。”
應如是沒想到竟然還有這樣的内情,一下子就明白過來:“原來如此,因而那些參與黨争之官員不會任由子女壞了規矩。”
“若想重開此宴,怕是比登天還難。”沈清識歎道。
二人一時無話,應如是沉思許久确實尋不到一個好法子,索性坐下與他一同飲茶:“你今日前來,不會隻是興師問罪吧?”
“差點忘了正事。” 沈清識擱下茶杯正色道,“章廷之你可還記得?”
應如是不确定地問道:“那個安遠伯之子?”
“他是童謠案的主謀,就是他逼迫董維去做那些事的。多虧了他,我才能找到所有涉事蔭生。”沈清識解釋。
“我與他未曾謀面,他為何要陷害我?”應如是說完便反應過來,“難道他也是受人指使?”
“我也是這般想的。像他這般纨绔子弟,隻敢仰仗家族權勢作威作福,像陷害朝廷命官這種事,他沒這個膽子去做,恐怕他的背後另有其人……但他口風很緊,隻承認自己威逼利誘董維,不願再言其他。”
“之前我就猜想這一系列之事與黨争有關,如今雖不能斷定……”
她的話還沒說完,便聽到沈清識的聲音傳來:“我相信你的直覺。”
應如是一臉欣慰:“其實,我現在已經有了懷疑對象,隻是苦于沒有證據。”
緊接着,她将花娘之事細細說來,見沈清識有些出神,不由出聲喚他。
沈清識回過神後繼續說道:“這幾天我還去查了章廷之的家族底細。其父章士楠是正四品安遠伯,但并非世襲。他曾是前鎮南将軍莫崇澍的斥候,當年因告發莫崇澍通敵叛國受到聖上嘉獎,因而加官晉爵,成了現在的安遠伯。”
“你是說章士楠與莫将軍一案有牽連?”應如是訝異道。
“莫将軍的案子我知道的并不多,但從結果來看,章士楠顯然是最大的受益者,他在此案中一定起到了舉足輕重的作用。”沈清識不無遺憾道,“可惜具體的案情隻能通過刑部的卷宗得知。”
“我曾在莫将軍手下待過一段時間,對他的為人也知曉一二,依我看,當年之事應該另有隐情。”應如是說完,思緒便飄回到了八年前。
那時,她剛入軍中,是莫将軍麾下的一名無名小卒。那一年,南北兩國戰事吃緊,一次大戰後北商戰敗,莫将軍帶領殘部退至山林藏匿。南慶的士兵連夜搜山,勢要将北商主力剿滅幹淨。
如此危急之時,莫将軍當機立斷,不顧自身安危,親率一個赴死小隊将敵軍引至水草豐茂之處,然後放火燒山。
為了保全大部分人,莫将軍差點随敵軍葬身火海,如此忠肝義膽之人怎會通敵叛國?
見應如是許久不語,沈清識問道:“你在想什麼?”
“沒什麼,莫将軍的事我們之後再議。”應如是扶額道。
“你也别太憂心了,我們再想想其他法子。”沈清識知她心中煩憂,勸慰道。
“鄭丞相此人,你了解多少?”應如是沉吟了片刻,“既然皇後陛下那邊無從入手,或許可以換個人。”
“我和他并無私交,對他的了解可能和你差不多。”沈清識言道,“此人并非奸惡之徒,隻是生性古怪,與他關系尚可的官員都屈指可數,想要與他打交道,怕是不易。”
“這些我都知道。”應如是回想起他那張難辨喜怒的臉頓覺頭痛,“難道他就沒有什麼喜好嗎?”
二人不約而同沉思了一會兒,直到沈清識忽然提到一點:“喜好倒是不明,但他厭惡的人我卻知道一個。”
應如是一臉希冀地聽他繼續說下去:“這麼多年來,唯一一個為他厭棄之人就是江明淵。”
“他們之間有何過節?”
“具體我也不清楚,我入朝後曾聽到他們二人不睦的傳言。”
“或許這是個突破口。俗話說的好,敵人的敵人可以成為朋友。”應如是眼睛一亮,像是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