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如是離去後,明心盯着杯中起伏不定的茶葉,似是出了神。
雲川從暗處走了出來,指揮着一衆手下收拾屍骸。等到屋内再次安靜,明心才回過神來。
杯中的茶水早已涼透,雲川正為他添置新茶。
“如此冒險進京刺殺,看來他的情況不妙。”明心自語道。
“公子,既然此處已經暴露,我們何不換個藏身之地?”雲川想起臨走前應如是說的那番話,頓時心生悶氣——
堂堂将軍府,守衛如此松懈也就算了,遇到刺殺這麼大的事情,她也隻是随口說了句“以後會增派人手,加強府中巡邏”,完全沒有半點誠意。
更氣人的是,刺殺當時她明明就在屋外待了許久卻作壁上觀,還裝作一副不知情的樣子,聲稱偶然路過此處,聽到動靜後才趕來。
公子盡心盡力幫了她這麼多,她卻這般忘恩負義,實在不值得。
“他們如果想要知曉我們的行蹤,被發現不過是遲早的事。”明心看着他一臉氣憤的樣子,又說道,“既是寄人籬下,何必苛求主人以客禮相待?”
“我看公子根本就是不想換,而且樂在其中。”雲川咕哝着。
明心似是沒聽見,忽又問道:“京中怕是将要變天了,母親那裡還是沒有消息嗎?”
見雲川不語,明心臉上一陣黯然。
“将軍交代的事,讓商鋪的人留意些。”明心吩咐道。
雲川雖是一臉不情願,但還是應下了。
雖然在雲川聽來,應如是的那些話很是敷衍,但翌日看到府中的護衛确實多了不少,他也不再有怨言。
接下來的幾天,應如是試圖從别處尋找更多線索,但可惜都一無所獲,不過是空耗精力。
劉舞起見她一心撲在案子上,終日閉門不出、郁郁寡歡,便想着帶她出去散心。應如是雖然嘴上應承,但一路上都心不在焉。
二人不知不覺來到京中最大的賭坊——祥麟賭坊,裡面傳來的吆喝叫喊聲讓劉舞起瞬間停下了腳步。
應如是哪裡不知道她的心思:“手癢的話就去吧。”
劉舞起一臉嬉笑:“還請将軍大人賞小的一些銀錢。”
應如是直接将錢袋扔給她:“以你的本事,翻倍應該不難吧?賭完記得原封不動地還給我。”
“吝啬鬼!”劉舞起笑罵道,但還是毫不客氣地收下了。
劉舞起離開後,應如是也回到府中。
一直賭到天黑,劉舞起才盡興而歸,一回來便直奔應如是的住處,神情激動地沖着她說道:“你猜我今天赢到了什麼?”
應如是頭也不擡,語氣中滿是敷衍:“又是什麼傳家寶?”
“這次不一樣,絕對是件好東西!”劉舞起雙手撐着桌案,臉上是少有的認真。
應如是終于将手中的筆擱下,正色道:“既如此,那便請劉校尉讓我開開眼吧!”
于是,劉舞起小心翼翼地從布袋裡取出一件東西擺在桌上,應如是見到後眼中閃過一抹驚異之色。
東西巴掌大小,是一尊神女像,由純金打造而成。
神像頭戴花草編織的王冠,臉上有着類似羽毛紋路,雙目微睜,十指交錯置于胸前,腰間纏着雙頭蛇。
神像渾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邪魅之氣,一看便知不是我朝之物。
“此物你是從何處得來的?”應如是越看越覺得不對勁。
“怎麼樣?我就說你會感興趣的。”劉舞起得意洋洋地看着她,“你還記得迎春宴上那個調戲我的孫忌嗎?”
看到應如是點頭後,她又道:“這個東西是從他弟弟那裡赢來的。你應該不知道吧?兵部尚書孫茂生有兩子,長子孫忌好色成性,次子孫謙嗜賭成性。今天我在祥麟賭坊遇上了孫謙,那人手氣差也就罷了,賭品也不佳,将這麼一大袋子的金銀輸個精光不說,還胡攪蠻纏賴着不肯走,非要将輸的錢财赢回來,可他身無分文,誰願意和他賭?後來,賭坊的夥計實在沒辦法,請來護衛要将他轟出去,他這才将此物拿出來作抵押。”
應如是将它捧在手中,仔細端詳了許久後才緩緩開口:“你不覺得它有些眼熟嗎?”
劉舞起一臉茫然道:“此等寶物,我怎會見過?”
“我是說衣着首飾,還有這臉上的紋路,以及整個神像給人一種說不上來的不适之感。”
“這麼說來,好像确實在哪裡見過。”劉舞起兀自琢磨了半晌,忽然眼睛一亮。
“你想到什麼了?”
“我們确實都見過,不過不是在京中,而是在戰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