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沈春和一如既往地早到教室，夏淳依舊帶着滿身的小太陽從後門進來坐下。

夏淳瞄了同桌一眼，想了想，還是遞過去一個巧克力派。

“要嗎？”

一般情況下，沈春和将微微一笑說不用了謝謝，之後夏淳會回答好的并打開包裝自己吃掉。

可今天沈春和沒說要，也沒說不要。

“試試看呗，我媽的獨門秘方。”夏淳例外地多勸了一句。

“好吧。”沈春和接過了派。

居然接受了。

說起來丢臉，她原本是帶了早餐的，結果搭公交車的時候忘在了車上。人是鐵飯是鋼，作為一個健康向上、要面對沉重學業負擔的高中生，怎麼可以不吃早餐呢？

夏淳一邊翻看桌上的《科學世界》，一邊點頭說，原來多勸你一句你就會吃啦。

“……畢竟你說是獨門秘方。”

雖然感覺不太好意思，可是反正她昨天就破例吃過他給的東西了。

“诶，不對！”夏淳一聲驚呼，差點吓掉沈春和手裡已被撕開包裝的派。

她驚詫地扭頭，她的同桌回看着她，為難地說，其實我隻帶了一個。

……喂那又怎樣，你該不會是想拿回去吧！而且隻帶一個幹嘛還問别人要不要啊！

我以前都隻帶一個嘛，反正你又不要。

什——麼？所以以前都隻是象征性問問嗎！

“噗，哈哈！”夏淳突如其來的一笑，令沈春和一陣惶恐。

“我開玩笑的，我還有牛奶……感覺你挺好玩的。”夏淳還止不住笑。

沈春和拿着派很無語，一時找不到少年的笑點。

夏淳咬開牛奶的吸管包裝，沈春和瞄到他桌肚裡還有一個紅彤彤的蘋果。怎麼會有人連吃早餐都這麼标準健康三好學生乖乖仔啊。

“我之前以為你是不敢吃陌生人給的東西呢。”

“什麼小學生的好習慣……那你還這麼堅持不懈。”

“因為我印象中你好像沒有這麼文靜才對啊。”

“你哪來的印象，你以前又不認識我。”

“不不不，我總覺得你有點眼熟呢。”夏淳眯起眼睛。

又是這句話。沈春和心裡一動。

“按理說你這麼特别的人，見過我不該記不住啊。”

“特别？”

“對啊，你是我見過第一個頭發留這麼長的人！真有毅力！”

那算什麼誇獎啊！

年輕男孩子是不是都對黑長直有什麼執念？沈春和下意識攏了一下耳後的頭發。

她的頭發又黑又直，已經過腰，留了四年。

* * *

見對方不出聲了，夏淳就自覺地安靜下來，認真地看起書。

沈春和眼神慢慢挪到隔壁，偷偷觀察着那本雜志——物理年級第一就是這麼培養出來的？

她知道夏淳物理好，喜歡看什麼高深莫測的科學雜志并不出奇。

其實她也喜歡科普讀物，盡管她在數學物理方面并沒有什麼天賦。可惜高中學業繁忙，現在手邊的不是《教材完全解讀》就是《教材解讀與拓展》，每天享受着王〇雄和甘曜〇春風般的寵愛。

“你想看這個？”夏淳問一直盯着他書的同桌。

沈春和想得太入神，目光一直忘了收回來。

“……對啊那你借我啊。”

不對啊這好像不是借東西的口吻，沒有疑問語氣沒有敬語，人家幹嘛要借你啊！

“你喜歡就借你啦。”

等一下你怎麼回事，這個回答也太溫順太令人滿意了吧！

“不過這個作為課外讀物的話比較枯燥，很難看懂，你看這個吧。”夏淳從桌肚裡抽出一本深色封面的書——《果殼中的宇宙》。

沈春和淡定地接過書，點了點頭，氣定神閑得就像慈禧接過今年新出的雨前龍井後點點頭說小夏子你下去吧。

不對，夏淳剛才的話好像還有點瞧不起她。沈春和反應過來。

“怎麼？”夏淳歪頭。

“呃沒有，你很喜歡物理嘛，是想當個科學家什麼的？”

“還好啦，”夏淳笑笑，“其實更想當醫生。”

“啊？醫生可忙了，基本沒有假期，一有緊急情況就得把你找回去，大半夜都是呢，假也不多。啊，不過還得看是什麼醫生。”

“怎麼講得這麼熟悉的樣子。”

“咔”，門被推開，是許閑情進來了，教室裡的讨論聲戛然而止。

她完全沒看這邊，隻是徑直走到自己座位然後放下背包坐下，看不出有什麼表情。

沈春和心驚膽戰的，偷偷瞥一眼同桌，他還是低頭看書，一聲不吭。

她想起昨天跟許閑情的對話——心驚膽戰個鬼呀搞得自己真的做賊心虛似的！

“你又看什麼呢。”夏淳突然轉頭看沈春和，沈春和一時不知作何回答。

他忽地笑了，說：“快學習吧。”

沈春和眨着眼睛偏過腦袋，看着外面明媚的陽光，不由得伸手拉開半掩着的窗簾。

今天早上的陽光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