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啟琰又笑了:“你好難得叫孤一聲太子殿下。”
他終于站起身:“三弟好好休息,等你身體恢複後,我們便啟程回京,倒是若有需要,孤可以幫三弟在父皇面前美言幾句,讓父皇為三弟賜婚。”
蕭煜馳沉默下來,半晌,才看向蕭啟琰,面色明顯有了緩和:“若能如此,便多謝殿下了。”
…………
宋瑩刺殺事件過後,整個巫州城又迎來了一場大肅清。巫州官吏與幽影司的人合作,揪出了整個巫州所有與南家有關的巫月餘孽。這些人大多已經記錄在冊,并且被持續關注了多年,隻是謝誠一直秉承着賀青桓的要求,沒有事發之前絕不打草驚蛇。
如今東窗事發,鐵拳便可如雷霆一般落下,讓他們再無藏身之地。
太子親至巫州監理,南家和巫月餘孽謀反一案也審的十分高效,不到一個月,所有參與者便都定了罪,判決文書遞到京中,永昌帝很快便給了朱批,于是在一個夏日陰雨的午後,南家滿門人頭落地,隻餘下未滿十四歲的孩童被洗了記憶,流放他處。
一個月的時間,蕭煜馳的傷勢也養得七七八八,可以與謝誠和太子蕭啟琰一同商量些事情。此次他前來巫州本就是來查巫月的事情,如今事情已了,原本善後的事宜盡數完畢,他們幽影司便可回京了。
隻是他卻一直不急着回程,問就是傷勢沒有痊愈,貿然上路有落下病根的風險,若是那樣,以後如何為陛下和朝廷分憂?
于是誰也不敢催他,連蕭啟琰也無奈搖頭,由他去了。
謀反一案終于落幕,謝玉筝在公羊憫的陪同下,偷偷為阿筝辦了個法事。香魂已去,隻願她來生能投個好人家,不要再卷入這些紛争之中。
朝廷很快又有文書送到巫州,這一次是謝誠的任命書,任命謝誠回京擔任鎮武司祭酒一職。
鎮武司是朝廷新開的武學,旨在更好地培養大虞武修。鎮武司祭酒與玉京書院的山長同級,而創建鎮武司本也是當年賀青桓提的建議,卻在十多年後才得以實現。
這其中的利益争奪可想而知,誰也沒想到,永昌帝最後會讓謝誠這個文官回京擔任這個武學祭酒的職位。
謝誠自己也沒想到。
入夜,謝誠依然獨坐在書案前,看着手中那個看了不知道多少遍的任命書,眉頭緊鎖。
謝玉筝端着一碗綠豆羹敲了敲門,門沒關,謝誠擡眼看到自己的女兒,眉心這才舒展開了些許。
“阿筝,”他合上了手中任命書,“進來吧。”
謝玉筝走到書案前,将綠豆羹放在桌上。
“爹要進京上任了,”她一邊地上湯勺一邊道,“是覺得不舍嗎?怎麼感覺有些愁容。”
謝誠喝了一勺綠豆羹,熟悉的清涼甜爽入口,頓覺心中煩躁消了一半,他很快将一碗喝光,将空碗遞回給謝玉筝。
“這綠豆羹,很像以前爹吃過的一種。”謝誠問道,“這是誰做的?”
“是娘親做的,讓女兒端來。”謝玉筝道。
綠豆羹确實是程蓉親手做的,隻是其中蜜糖是謝玉筝調的。想當年他們在戰場之上,謝玉筝為數不多與吃食相關的技能便是這一手調制蜜糖,蜜糖不濃不淡,集中花草搗碎沁入其中腌制一番後再取用,滋味絕佳。
謝誠歎了口氣,不由回憶起過往,“當年,爹在軍中也吃過這樣的味道,你娘這幾年也想學着複制當年的味道,卻一直不得法,看來今日總算是被她試出來了。”
謝玉筝點頭:“娘偶爾會提起爹在軍中的日子,這次陛下讓爹回京任職,一定也是看中爹這份經曆吧?”
謝誠微愣,他仔細分析過為什麼讓他去坐這個位置,但是一直想的都是朝廷勢力紛争,或者世家如何參與。
他險些忘了,永昌帝曾經那麼重用賀青桓,這個位置,也許就是永昌帝留給賀青桓舊部的。
畢竟還活着并且仍為朝廷效命的定安侯舊部,已經沒幾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