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玉筝被劇痛擾得一個踉跄跌入了山門,再回神時,周遭竟然已經變換了景色,身邊的謝玉衡不見了,公羊憫和蕭煜馳也不見了,面前也不是青翠高聳的山峰,而是一片皚皚白雪。
這是……斬雲山?!
前世賀青桓臨危受命接任鎮北大将軍後,在北境待了不少日子,北境的斬雲山她再熟悉不過,那也是她最後殒命的地方。
謝玉筝摸了摸自己的臉又看了看自己的手,這還是阿筝的身體,頭部的劇痛緩和了些許,氣府中的血眼石卻慢慢睜開了眼,散出一陣幽幽的血光。
謝玉筝一驚,正要運靈将血眼石壓下去,卻見面前憑空突然出現一陣漣漪。
那漣漪就像什麼東西蕩入了如鏡的水面,在鏡中化開後,竟然幻化出一片屍山血海。
這是她收貨血眼石時看到的血腥畫面,謝玉筝很快便明白過來,這裡是玉京山,這個幻境應該是老山長為她布下的,大概是為了摸一下血眼石的底細。
她心緒平複下來,眼前的屍山血海時濃時淡,後來竟然化作了雪山中的滿地屍身。
謝玉筝身體一僵。頭疼瞬間加劇了許多。
這不再是血眼石的場景,這是又回到了斬雲山。地上躺着的那些人身上穿着鎮北軍的铠甲,一面破敗的旌旗倒伏在地上,上面赫然是一個“賀”字。
謝玉筝胸口發堵,這是她醒來後沒有記起的場景。但是她此時想起來了,這些是十年前死在北境斬雲山上的鎮北軍!
她顫抖着閉上眼,一些記憶的畫面如同解封一樣重新湧入她的識海。眼前的一切也随之變換,她的副将粱勳站在她的面前,面上盡是焦急與擔憂。
“将軍!您不能去!”他眼眶發紅,手掌緊緊的按着腰間長劍,“山中殺氣已經魔化,之前進去的三千将士已經無望歸來。您進去隻是徒勞,救不回他們的!”
賀青桓微笑着拍了拍粱勳的肩膀:“我不去,死得可就不止三千将士了。”
“殺氣魔化之後便是蔓延,我身負殺神圖,能感應到山中的将士已經成了魔化後的屍魁,若不在他們變化之處将他們徹底滅殺,等他們完全成型後,整個北境,我們所有人,都會死。”
“那,将軍帶我們一起去!”梁勳一臉視死如歸,“将軍不怕死,我們也不怕!”
“不,梁勳,”賀青桓搖頭,“我知道你們都不怕死,但是你們不能去,你們必須留下來。”
“我有殺神圖,你們沒有。殺神圖可以護住我,你們卻隻能完全暴露在那些屍魁面前。你們若是被他們感染,也同樣會化作屍魁,反而增加我的負擔,這樣算來,還是我自己去比較好。”
“将軍!!”梁勳還是不死心。
賀青桓一把按住了他,臉上卻再無笑容:“本帥并非與你商量,而是告知你第一道軍令:鎮北軍守在斬雲山下,當山中殺氣消散時方可上山清理戰場。所有屍體必須焚燒幹淨,記住,是所有屍體!”
梁勳顫抖着張了張嘴,最後卻隻能忍着淚憋出四個字:“屬下,領命!”
“楊副統領,”賀青桓又轉向一直沉默不語的楊澤,鄭重道,“你身為幽影司副統領,我不在時,幽影司就托付給你了。”
“第二道軍令:楊澤率幽影司衆人協防望北城,山中殺氣未銷時,絕不可帶人入山!”
楊澤身形緊繃,恭恭敬敬擡手抱拳:“楊澤,領命。”
“第三道軍令:”賀青桓繼續道,“若我失控,不要猶豫,殺了我。”
鏡中漣漪再現,畫面變換,斬雲山中,白雪已被血肉染成了黑紅色,賀青桓踩着厚厚的雪,身後帶着殺神的虛影,她揮舞着青炎劍砍掉了一個又一個屍魁的頭顱,那些都是他曾經的将士,是她麾下一個個鮮活的生命!
而此時,他們卻變成了這副不人不鬼的模樣,若不及時徹底砍殺,他們的魂魄都無法保住,隻能落得個無□□回的悲慘結局。賀青桓揮劍不停,耳邊卻想起了打勝仗時将士們唱起的歌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