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模模糊糊記得自己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裡颠鸾倒鳳,激烈而又綿長,難道一個夢就會讓身體呈現出酸軟的感覺?
疑惑間,謝玉筝撐着手坐到床邊準備穿鞋,但是看到鞋子的一瞬她便愣住,半晌沒有動作。
鞋子端端正正地并排放在床榻邊,鞋尖朝外,鞋跟朝着床鋪。這是前世賀青桓的習慣,母親從小對她管束嚴格,任何事都要她做得一絲不苟。
可是重生之後,謝玉筝是沒有這種習慣的。為了繼續扮演謝家女兒,她按照記憶中殘留的信息保持着阿筝的生活習慣,就比如睡時鞋子的擺放,程蓉對阿筝的管束沒有那麼多刻闆要求,阿筝自己則養成了鞋子側放在床榻旁邊的習慣。
謝玉筝默然半晌,終于穿鞋下床打開了房門。外面陽光正好,玉京山上的晨霧還未散盡,院中的綠樹紅花上還挂着昨夜的雨水,地面的水迹未幹,呈現出青石的本色。
一切都很正常,仿佛昨夜沒有任何異樣。謝玉筝徑直走到院中綠樹下,擡手摘下一片翠綠的葉子在指尖撚開,那葉子居然化作了一張巴掌大的符篆,然後又在她掌中燃成灰燼。
一個不大的畫面浮現在她面前,夜色之下,她穿着裡衣赤腳走出卧房,走出院子的瞬間被蕭煜馳一把拉住,又将她帶回了房中。
葉子隻是她設下的短時錄畫符,原本是為了監視夜裡院中的異常。可是這個異常讓她看得一頭霧水,她根本不記得自己走出過房間,甚至不記得自己昨夜醒來過。
更不記得蕭煜馳昨夜出現在這裡。
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謝玉筝滿心疑惑,又摘了幾片葉子去看,可是葉子隻能記錄院中的異樣,接下來隻有一片安靜,除了下雨的聲響之外,其他任何的異常聲音都沒有。直到天亮之前,卧房的門才再次打開,蕭煜馳從裡面走出,衣着整齊地快步離去。
謝玉筝看出了問題。自己身上應該有些異常,但是這個異常自己并不記得,蕭煜馳卻記得。不然他不會這麼巧地能把自己攔住,又守了自己一夜。
渾身酸軟的感覺大概也是這種異樣帶來的吧。他應該是怕自己出什麼狀況,才一直在這裡守着。
可是會是什麼異樣呢?自己重生之後這麼久,為何隻有這一夜?之前她從未發生過如此的情形。
蕭煜馳又是如何判斷的呢?
還有那個颠鸾倒鳳的夢……
百思不得其解,謝玉筝決定去找他問問清楚。可是剛擡腳走出院子,擡頭便看到自家兄長從隔壁院子走了出來。
“阿筝!”謝玉衡打着哈欠跟她打招呼,複又覺得不好意思,解釋道,“先生昨日嫌我沒有通過他的課業複查,便又給我取了些書讓我一晚上看完,我昨夜沒睡,此時着實有些困倦。”
“兄長一夜未睡嗎?”謝玉筝看着謝玉衡兩隻碩大的黑眼圈,安慰道,“今日歸家,兄長可以在馬車上小憩一下。”
她頓了頓,又道:“昨夜好似下了雨,我迷迷糊糊好像還聽到了打雷聲。”
“打雷?”謝玉衡擡頭看了看天,疑惑道:“沒有啊,我昨夜一直沒睡,隻聽到了細雨的聲音,沒有什麼雷聲,甚至連蟲鳴都沒有。大概都被雨水趕回巢了吧。”
沒有聽到異樣的聲音嗎?謝玉筝松了口氣,更加确定蕭煜馳的出現隻是為了守自己一夜而已。
兩人梳洗一番後便去找公羊憫,公羊憫已為他們備好了早膳,謝玉筝問起蕭煜馳,公羊憫卻說,他一大早便已回京,未曾留下什麼話來。
謝玉筝有些失望,又對他的不告而别十分無語,但是人已經走了,她也隻能等到回京後再找他問個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