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忘了嗎。”
楊千豔直勾勾地盯着她,問了她兩遍,聲音飄飄然,語氣一次比一次冷。景婕來回往返滴水未進,頭昏腦脹,沒力氣解釋争辯什麼。
許是太久未合眼,眼眶開始酸澀起來。景婕提着兩條腿,一屁股坐在旁邊的空病床上,垂着腦袋,什麼也不說,任由楊千豔像看死物一樣看着她。
楊千豔在這個春節大病一場,精氣神被偷走了大半。都說久病床前無孝子,景婕一聲不吭,既不熟稔,也不冷漠,照顧着楊千豔的飲食起居。就如楊千豔這麼多年,禮貌地養育她一樣。
楊千豔如果說沒有觸動,那是假的。
大二開學比大一要早,景婕想了想,還是決定說一聲:【我媽身體不好,我可能開學那天才回去。】
聊天頁面一直亮着,付暄終于聽到聲響,放下手中織了半拉的圍巾,起身拿起手機剛準備回複就聽到一聲哀嚎:
“我我我的下巴!”
是錢群群,宿舍四人終于齊了。
旺珍見此情景,反倒覺得解氣:“你活該,讓你想吓付暄,明知道付暄經不起吓。”
“沒有,我就想打個招呼。”錢群群心虛起來。
付暄安慰景婕幾句,便将注意力放在周圍。
寝室有開學聚餐的習慣,錢群群提前聲明:“我待會兒就要走了,還不知道要逛到什麼時候。你們先去,不用等我。”
陳文欣:“去哪,是不是不想跟我們聚了?”
“哎呀,不是。”錢群群:“城南有個賭石市場,我打算去看看。”
旺珍好心提醒:“你别被人騙了,我聽說這水很深的。”
錢群群大手一拍,手腕上的镯子磕出清脆的聲響,她質問道:“你瞧不起誰呢,我家就是做這個的,我就是學這個的,我要是被騙我老師能陰陽死我。”
旺珍白眼一翻,“好心當成驢肝肺。”
二人的聲音太大,付暄嘴裡一直念叨着“這個那個”,想插句話都無人在意。虧得陳文欣拉開二人,讓付暄有說話的機會。
付暄先問:“錢群群,你去玉石市場幹什麼?”
錢群群:“镯子戴膩了想換換,怎麼了?”
“沒什麼。”
錢群群一看付暄的樣子就知道她有事兒,錢群群:“那沒什麼事我先走了,我還約了人。”
聽着人要走,付暄:“你能不能帶我一起去賭石市場看看?”
“诶——”錢群群吊兒郎當的踱步到付暄身前,腳步拖沓聲此起彼伏,她雙手抱胸,調侃道:“我記得你對這些金銀首飾不感興趣的,怎麼突然變了性子?”
付暄擡手撩起耳後的頭發,摸着耳後,小聲說:“人總是會變的嘛。”
陳文欣語氣戲谑,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诶呦,也不知道是誰改變了我們付暄。”
旺珍:“是誰啊,好難猜。”
三人圍住她,每當這時,付暄伸手出手,戳了戳她們,“錢群群你不是快趕不上了嗎,我們快走。”
錢群群人高馬大,頭一揚:“沒事,我現在不急了。”
幾人一副非要付暄說着所以然的架勢,付暄原地轉圈,着急也說不出什麼狠話,“你們不要這樣。”
錢群群覺得差不多,摟過付暄,正義淩然:“啧,你們倆怎麼回事?不要欺負付暄。”
“不是,你什麼人啊?挑撥離間。”陳文欣和旺珍手腕着手,嘴合上時嘎嘎響。
錢群群拿好盲杖,溜之大吉:“我當然是好人啦,拜。”
付暄對玉石是一竅不通,周圍基本都是男人的聲音,盲杖總是敲到石頭,索性不用了。
錢群群挽着她,看她這樣有些心疼:“你想要什麼跟我說一聲就行了,沒必要自己跑一趟。”
付暄雙唇抿起,然後說:“我覺得還是自己來一趟比較好。”
“怎麼,不信任我?”錢群群用胳膊肘搗了搗付暄,“你這樣我可傷心了。”
“沒有,我信你。”付暄說,“不都說玉這東西看眼緣嗎,雖然我看不見,但也想見見世面。”
錢群群東張西望,無心一句:“行吧,景婕還真把你的膽子練大了。”
哪有。付暄心裡否定。
“這些很貴嗎?”付暄問,畢竟趙敏身上那幾件最便宜的也是小六。
錢群群:“什麼東西都分三六九等,玉也一樣。我手上這個加工費什麼算在一起不到三百,咱們賭便宜的,碰碰運氣,賭不到我從家裡給你拿,你給原石價就行。”
不過運氣還真讓她們碰到了。一萬塊錢賭了一塊原石拳頭大小的翡翠,切開帶春色、質地細膩冰透,種水非常不錯。現場有人看她們是學生,以為二人什麼都不懂,願出三倍價錢購買,被錢群群一口回絕:“你猜我是怎麼賭到的?”
設計這件事錢群群包攬了,根據付暄的要求來。她老師認識玉石加工廠的人,加工費也免了。
錢群群下課拿好東西,老師還是沒忍住,問:“這東西是你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