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喊一句‘進來吧’,果不其然看見了祝芳歲。
在郁青見完媒體并且和股東們開完會以後,祝芳歲和高峤每天都上班似的按時按點到郁青房間‘打卡’。
有時高峤有事不能來,祝芳歲就自己帶着早飯過來見郁青。
譬如今天。
祝芳歲把早飯放到餐廳的桌上,站在書房門口對郁青解釋:“酒店今天上午有例會要開。”
“哦。”郁青從桌子後面繞出來。
走到祝芳歲身邊時郁青倒吸了一口氣,自言自語地說:“我也該定個時間開例會。我記得以前我們也是有開例會的習慣的。”
祝芳歲不接話。她從碗櫃裡拿出一個小碗,把買來的白粥倒進碗裡,又按照郁青喜歡吃甜粥的口味加了一小勺白糖。
“等會兒問問媽媽她們是什麼時候開例會的。”郁青在餐桌邊坐下,拿起勺子準備喝粥時,擡起的手頓一頓,“哦。問不到,我沒有媽媽了。”
郁青一勺一勺舀起白粥送進嘴裡,眼淚一顆一顆掉進白粥裡。她一言不發的喝掉小半碗白粥,放下勺子。眼淚還在臉上,但郁青的聲音裡聽不出一絲哽咽:“我吃飽了,謝謝姐姐。”
祝芳歲用餐巾紙擦掉郁青臉上的眼淚,溫溫柔柔地說:“去忙吧。”
郁青回到書房,重新埋進文件堆裡。
她有很多文件要看。昨天‘郁園·川宴’的店長給她發郵件,他聯系到一個新的供應商,物美價廉,問郁青要不要換一家供應商來做。郁青還沒有把川宴的店長發來的合同研究清楚,早上‘郁園·川鄉’的店長又給她發郵件,說菜單上有很多菜品過時,她和大廚重新拟了一份,讓郁青看一看。
郁青把新菜單下載出來,剛準備仔細研究的時候,電腦裡又彈出一封新郵件:‘郁園·食在川’的店長之一說大廚要離職,問原本的副廚升上來是否可行。
誰?原本的副廚是誰啊——她想問,但又吃不準自己應不應該問。
不知道以前爸爸媽媽遇到這種事情是怎麼處理的。她們會知道餐廳每個工作人員嗎?‘大廚’和‘副廚’都是比較重要的角色,應該會了解吧?
‘如果我說不知道這是誰,會不會顯得我不專業,沒辦法服衆啊?’郁青揉亂自己的頭發,面對郵件一籌莫展。
怎麼會有這麼多的事情?分明那天各家店長彙報工作的時候聽起來一切都在正軌上啊。
郁青來不及繼續糾結。她的電腦彈出一條助理薛禮發來的消息:郁總,現在底下有些人擔心您年輕管理不好企業,風聲比較亂,我正在處理。
‘好的,辛苦。’
無比冷靜的四個字,對應的是電腦屏幕後面渾身發抖的郁青。
郁青撐着桌子站起來。她聽見自己上牙磕碰下牙的聲音,聽見自己的心裡在說:好累,去他爸的,我不幹了。
走出房門,祝芳歲坐在客廳的沙發上,面前攤着一本書。
“怎麼了?”祝芳歲循着郁青的腳步擡頭。
郁青在祝芳歲身邊坐下,“姐姐在看什麼?”
“随便看看的。”祝芳歲笑笑,合上書時郁青看見書的封面上三個鮮紅的字《白夜行》,“你忙完了?”
郁青緩緩地搖搖頭,“好累啊。”
祝芳歲把書順手裝進包裡,“休息一會兒吧。你最近都沒有好好睡覺吧。”
“姐姐陪我嗎?”郁青拉住祝芳歲的衣角。
郁青的手機鈴聲打斷了祝芳歲的回答。
歎了一口氣,郁青站起來回到書房,重新面對一大堆她難以解決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