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高峤在岸芷過掉了她的三十一周歲生日,川市的冷空氣和霧霾随後一起襲來。
川市氣象局發布黃色霧霾預警,提醒大家出門記得戴口罩。高峤把手機擱到床頭櫃上,摸一摸床上躺着的祝芳歲的額頭。
這是降溫後祝芳歲得的第二場肺炎。
上個月祝芳歲肺炎時還在給高峤送幹洗的衣服。回來之後吃了兩片退燒藥,睡了一覺第二天帶着低燒去給郁青送文件。
郁青一見她就知道她不對,黑着臉把祝芳歲扣下在她家睡了兩覺。燒是退了,但總是咳嗽。
祝芳歲的額頭還有些燙。高峤去廚房給她倒溫水——祝芳歲又發燒的消息她沒有告訴郁青。頭一遭,高峤也怕挨郁青的罵。
但高峤不說,不代表郁青不會知道。
高峤剛讓祝芳歲把溫水喝下,她放在床頭櫃的手機就震動起來。是郁青來質問她:“姐姐怎麼又發燒了?”
“哦。肺炎。”高峤朝祝芳歲擺擺手,示意她不用管。輕輕帶上卧室門,高峤走進書房,“你怎麼知道她發燒的?”
“我有什麼不知道的?”郁青反問,“你肯定又當着她的面抽了好多煙。”
高峤深吸一口氣,開口時有些心虛:“我沒……”
郁青冷笑:“你少狡辯了。去年冬天姐姐沒怎麼和你待在一起,整個冬天也隻在過年的時候發了一次燒。今年她和你住,都還沒正式入冬呢高峤姐,她已經發了兩次燒了。你會不會照顧女朋友啊?”
“她、她也沒說什麼呀。”
電話那頭母胎單身的郁青聽起來非常像一個情場老手:“她沒說就代表沒事嗎?你們平時不吵架也不溝通?你不會觀察她情緒的嗎?”
看,這就是高峤最不喜歡戀愛的原因。
要溝通,要觀察對方的情緒,要體貼入微,最好了解對方比了解自己還要了解。
那怎麼可能做到?
高峤悶悶的挂斷郁青的電話。重回卧室時祝芳歲迷迷糊糊,半夢半醒的從鼻腔發出一個懵懂的‘恩?’
高峤在床邊坐下,手在大腿上停留不到半秒又摸了摸祝芳歲蓋的被子,再去摸一摸祝芳歲的額頭。
“還是有點發燒。”
祝芳歲吃力地把眼睛彎起來,長長的睫毛不停抖動,“沒事,我睡一覺就好了。”
“别笑了。”
到底是在發燒,祝芳歲整個人的反應都鈍鈍的,“啊?”
高峤彎腰,把被子往上掖了掖,“我說不要笑了。你不是很難受嗎?發燒,很不舒服吧。”
祝芳歲的眼神很渙散。她費了很大的力氣确認這是高峤生硬的關心,擡一擡頭,把滾燙的臉頰貼到高峤冰涼的手背上,“不用對我這麼好啊。你忘記了,我們隻是等價交換。”
手掌漸漸被祝芳歲的體溫捂熱,高峤沒有接祝芳歲這句話。她的另一隻手貼上祝芳歲的另一半臉,冷的祝芳歲下意識往她懷裡瑟縮。
“忘記了。”高峤掌心下的祝芳歲已經失去笑意,合上眼睛,沉沉要跌入夢境。
“我有時候記性也沒有那麼好。”
祝芳歲下意識地微笑,字與字糯糯的含在嘴裡:“沒關系,我幫你記。”
高峤俯身。祝芳歲額前的碎發被她用指尖拂開,“那你能幫我記一輩子嗎?”
祝芳歲的手從被子裡悄悄伸出來,握住墊在自己臉頰下面的高峤的手腕,“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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