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季銘認真上課之際,賀洵悄無聲息地挪在小梨身邊,笑眯眯地找她搭話。
“姜老師,你咬我一身牙印是想幹嘛,做法啊?”
小梨維持面上的平靜,雖然心裡很想掐死他,“我是在詛咒你。”
“那太好了。”他沒皮沒臉地湊近,“最好咒我這輩子和你綁死在一起,生生世世不分離。”
她憤憤地瞪他:“你想得美。”
賀洵笑得如沐春風,仿佛打了一場勝仗,“沒看出來你還有畫畫的天分,畫得不錯,我很喜歡。”
“...”
小梨怒氣值直線飙升,面上淡定如水,“你,不要臉。”
“過獎了。”他嫣然一笑,“我受之有愧。”
“賀老師。”
主講台忽然飄來一句嚴厲的男聲,直逼賀洵,“你是對我的教學方式有什麼異議嗎?”
賀洵忙着和小梨調情,壓根沒時間搭理到這貨,可他非要主動挑起戰火,哪有不迎戰的道理?
“沒什麼異議。”他雙手抱胸,假模假樣地皺眉,“隻不過你剛才彈的曲子,第二節第三個音和第五節第二個音錯了,按理說名校生不該犯這麼低級的錯誤吧。”
季銘面上一冷,剛才他的注意力全在竊竊私語的兩人身上,的确錯了兩個音,沒想到他居然聽得出來。
“看來賀老師對鋼琴頗有了解。”
賀洵懶洋洋地說:“談不上了解,隻是略懂一二。”
“不知賀老師是否願意和我切磋一下 ,順便也讓孩子們感受一下雙鋼琴的魅力。”
“我已經很久沒摸琴了。”
季銘不陰不陽地說:“所以,賀老師是怕了?”
賀洵還沒接話,羅茂茂忽然站起來大聲為他應援,“舅舅,哦不,賀老師你大膽地往前沖,我永遠永遠支持你。”
茂茂嗓門出奇的大,他一吼,其他小朋友立馬跟上,亂七八糟的加油聲如潮水般湧來,整間教室鬧哄哄的。
小梨以為賀洵是裝腔作勢,擔心輸得太難看,站出來想替他解圍。
“繼續上課吧,不要影響孩子們...”
“行。”賀洵簡單一個字打斷小梨後續發言,“我陪你玩玩。”
他在孩子們的呼喚聲中慢悠悠地走向講台,氣氛忽然變得沉重起來,台下的孩子們更是大氣不敢出。
“别挑太難的曲子,我怕我跟不上。”賀洵上場先示弱。
季銘輕蔑一笑,“不如你來挑,我都可以。”
賀洵不急不慢地說,“那就...《野蜂飛舞》。”
男人眼中一晃而過的詫異,倒不是說不會,而是這個曲子對指法的靈活性和協調性要求極高,在超高速的演奏中極其容易出現失誤。
賀洵挑眉:“怎麼,太難了?”
“一般難度。”
“那就别廢話,開始吧。”
他揉了揉酸疼的手臂松松筋骨,視線瞥見小臂那串牙痕,抿唇一笑。
伴随季銘率先按響第一個音,賀洵緊随其後,雙手流暢地在琴鍵上輕盈起舞,高低激昂的音符交錯,時而高亢激昂,時而低回婉轉,将人一秒拉入狂野的大自然,仿佛置身于萬花叢中,每一個音階的攀升與下落,似在捕捉野蜂飛舞時的靈動與急促。
台上的孩子們傻了眼,站在教室後方的小梨訝異地張大嘴,目光緊盯着遊刃有餘的賀洵,甚至還能沖她挑眉嘚瑟。
反觀賀洵對面的季銘,技巧雖不輸他,但心态上差一大截,越是想赢越容易露出破綻。
特别到了樂曲中段,旋律越來越密集,激烈的像是兩窩蜂群對立互毆,有一種殺人不見血的窒息感。
季銘沒想到賀洵可以一音不差地彈到現在,本該放空的腦子被亂七八糟的事塞滿,慌亂中竟然按錯了一個音。
外行人或許聽不出來,但當年學琴時賀洵是公認的絕對音感,單音的偏差在他耳中無限放大,他提唇冷笑,宛如一巴掌狠狠扇在男人臉上,季銘腦子亂作一團,雙手開始不聽使喚,頻繁出錯導緻後續根本彈不下去,最終停了下來。
賀洵淡定地彈完最後一個音,全場寂然無聲。
羅茂茂第一個回過神,蹦起來扯着嗓子宣告全世界,“耶!我舅舅赢了!”
賀洵優雅起身,走到滿臉沮喪的男人面前。
“我隻是謙虛,又不是真的菜。”
他居高臨下地說:“季老師,山外有山,别當井底之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