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姐,你說話不要這麼難聽嘛,孩子還在這兒呢。”祝尋雖是在說吳芸的不是,但他扶着孟行朝的手卻在暗暗用力。“行了婉兒,咱們不跟她一般見識……”
他妄圖拉着孟行朝離開,卻被她一把甩開。
“你當什麼和事佬?幫不上忙就閃開!”孟行朝沒有想到,這第一擊竟然送給了祝尋。雖然她力氣不大,但是正在氣頭上,被猛推一把也不是開玩笑的。
“喂……”
祝尋的呼喚在孟行朝耳邊成了空氣,她揪着吳芸的衣領,上去就是一掌。吳芸往後踉跄了兩步,滿臉震驚:“你、你怎麼能打人呢!”
然就在她以為吳芸要委屈地哭起來時,她卻眉毛一橫,張牙舞爪地撲了過來。抓頭發、撓臉,流氓打法在她這兒可謂無所不用其極。“打人啦!打人啦!”嘴裡叫着委屈,手上卻招招都下了死手。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向來是孟行朝的做事準則,既然對方流氓,那她就隻能比她更流氓。雖然吳芸的撒潑打滾看着唬人,其實隻要對方的力量在她之上就能一下制服。
可那還有什麼意思?孟行朝沒有迅速結束戰鬥,而是采用了藝術性很高的打法,讓對方受的傷都看不出來不說,還故意被她撓亂了發型、看着狼狽不堪。
“你們不要再打了——”祝尋艱難地插進空隙,不僅沒把兩人分開,臉上還挨了一下。
“娘,我害怕……”成功讓扭打在一起的兩人一同停手的是大丫一句弱弱的抽泣。
孟行朝頭發衣裳都亂了,小小一張臉上都是灰,眼睛卻倔強着不肯松懈。
吳芸的情況就沒那麼好了,面色慘白,嘴唇止不住地顫抖,像苟延殘喘的困獸,逃走前還要兇狠地剜她一眼。
“走,回家。”大丫被她拽得一顫,小小的人兒就這樣被提溜了起來。
太陽到了正頭頂,照得人有點睜不開眼,孟行朝抹了把臉,暗暗想家裡現在最缺的應該是一本黃曆。
“嘶……”被無辜牽連的祝尋小心翼翼地碰了碰自己的傷口,發出一聲痛呼。
孟行朝随手捋了捋頭發,仿佛這不是和人打架導緻的,而是她本人不拘小節。“說了讓你閃開,往跟前湊什麼……”
祝尋忍痛扯出一個笑來:“君子動口不動手,有什麼事先談談再說不是更好嗎。”
聽見這話,孟行朝整理衣服的動作停了下來,臉上連一絲波瀾都消失了。“合着隻有你飽讀聖賢書,知道君子動口不動手呗,我們這些村婦不懂什麼叫君子動口不動手,都是下三濫的小人。”
她忽的起身,二話不說往外走。祝尋見狀也顧不上臉上那點傷了,扛着農具追了上去。
“你是從哪聽出這些莫須有的言外之意的?我沒這個意思。”
雖一股腦走得飛快,但誰叫身高差異擺在這兒,祝尋愣是跟得孟行朝緊緊的,叫她怎麼也甩不開。
“我的意思是畢竟孩子還在跟前,當着她的面這樣大打出手,豈不是要留下一生的陰影。”
孟行朝:“你這話應該跟吳芸說去。她娘都不在乎當着小孩罵人會不會給小孩留下陰影,我一個外人就更管不着了。還說我是不三不四的人,想必平時沒少給孩子灌輸這些邪門歪道的思想 。”
祝尋的笑聲有點幹吧:“那也不好直接動手嘛,那婦人一個頂你兩個,萬一傷到你怎麼辦?”
孟行朝的腳步頓住,轉過身來直視着他的眼睛:“你的大道理講完了嗎?說一千道一萬,為何你就不能和我一起反擊回去?你是我夫君,不是我請的教書先生,我用不着你教我做事,我隻需要你二話不說地支持我。”
祝尋這一次沒有回嘴,沉默在兩人之間發酵。他眼神有些詫異,對她的話毫無預料。孟行朝想在他清透的眼睛中看出些情緒,卻隻看到怒目圓瞪的自己。
罷了。
跟一個古人費什麼口舌。孟行朝平靜下來,繼續走她的路。
“婉娘,”祝尋一個側身擋住她的去路,方才因打鬥而散落的幾縷頭發飄在眼前,眸光便也随之擺動。而臉側的那道傷口則像是微微劃開他輕浮無趣的表皮,稍稍露出了點血肉來。
他看上去有什麼話想說的樣子,但孟行朝卻沒有耐心。
“你用不着和我說好聽話,我根本不在乎。”她從他身邊繞過去的動作太幹脆,祝尋在原地愣了一瞬。
不過随即他便釋懷地搖搖頭,嘴角揚起一抹自嘲的弧度,急走了兩步跟上她。
“娘子,你當真不在乎麼?真的很疼的。”
他恢複了平日裡沒正形的樣子:“婉娘,别走這麼快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