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手藝還挺不錯。”

“嗨，這有什麼，您不知道，這麼些年酒樓過春節用的燈籠是自個粘的，福字是自個貼的，連對聯都是自個寫的呢。”

“呦，”她有些震驚：“那你們還真夠多才多藝的。”他被她誇得有點害羞：“不是我們厲害，是我們師父厲害。”

見孟行朝來了興緻，他也打開了話匣子，給她指到：“老闆你看，這福字寫得好吧？”

孟行朝雖不是什麼書畫鑒定大師也沒有那麼高深的藝術修養，但這字寫得蒼勁有力、行雲流水，哪怕是她這個外行都能看得出門道。

于是她問：“你們這個粘燈籠的手藝教教我呗。”

“啊？”那小二訝然伸長了脖子：“這種玩意我們下頭的人幹就行，哪能勞煩您動手呢？”孟行朝微微闆臉，故意放低語調：“既然知道我是老闆，照做就行了。”

他們嘴上說着不應讓她親自下手，可發現有人對他們的工作感興趣還是開心的，于是兩人一對視，終究笑着應了下來。

熬漿糊、剪花樣、拼骨架，孟行朝幾乎把一個下午都浪費在了這個偏門旁的小院子裡，等回到府上，天已經完全黑了。

“老闆！您怎麼才回來？可是讓我好找！”

她遠遠就發現淩枝守在門口，也不知是不是在這兒站了一夜。

“我這麼大的人，難不成還能把自己丢了麼？你也是的，操心就算了，怎麼還在外面候着，把你凍病了還得去看郎中，豈不是得不償失。”

淩枝臉色微紅，被人關心的滋味能叫人什麼情緒都消失，更何況這關心還是來自于自己的主子。

“您這麼大的人？”孟行朝把淩枝凍得冰涼的小手攥在懷中，見她這般，淩枝也比平時少了點拘束，對着她誇張地打量一番，道：“您也沒比我年長幾歲呀，做這老成樣子幹什麼。”

孟行朝經常會忘記自己現在的樣子已經不是那個陽光健壯的二十一世紀女性了，而是年齡不大的孟婉娘。在淩枝眼裡，她就是在裝小大人嘛。

“不說這個了。”她拉着淩枝往裡走，跟她講今天下午她是到哪去了，做了什麼。

“明日你就去幫我買這幾樣東西……不，先去拿紙筆來，我得先記下來，不然害怕明天一醒來全抛之腦後了。”

淩枝欣喜又驚訝：“您要做燈籠？”

孟行朝理所應當，點頭：“馬上要過年了，咱們府上一點年味兒都沒有。”怎麼說也是來到這裡的第一個新年，重視一點是應該的。

她站在窗前，看着院中似水的月光，愈發覺得冷清。

“現在這番模樣，别說年味了，就是人味都沒有。”瞧着她有些落寞的背影，淩枝正打算出聲寬慰，沒想到她話鋒一轉，略有些埋怨且惡狠狠地說：“都怪這個蘇蘊，明明能給我選一會更合适的房子，偏偏要立馬定下來，現在可好，這房子裡跟鬧鬼一樣。”

聽見她的話，淩枝眨眨眼，小心地四處張望。她不怕鬼，但是害怕“隔牆有耳”。“老闆，您這樣講究蘇公子……不太好吧？”

孟行朝轉頭看見她膽小的樣子嗤笑一聲：“你也太膽小了吧淩枝，這個時代還沒有監控和竊聽器呢，他怎麼可能偷聽得着啊？”

“哦——”淩枝撓撓頭，還在思考“監控”和“竊聽器”是什麼東西，就被門外一陣腳步聲打斷了思緒。不是遠在大門之外，而是就在房門口，距離她們不過咫尺。

她猛地擡頭，發現孟行朝也聽見了那動靜，表情瞬間嚴肅起來。

“老闆？”淩枝小聲地呼喚着，幾乎渾身都血液都僵了：“你說、你說這世上是不是真的有鬼啊？”

“你見過？”孟行朝反問到。淩枝搖搖頭，沒見過。孟行朝用眼神示意：那不就得了。

“但是……但是……”可淩枝的眼神卻更加驚悚，順着她的目光，孟行朝看見了門外那個模糊的身影。

對于沒有親眼見過的事物，孟行朝一律歸咎為不存在。鬼有什麼可怕的，又不會真的動手害人，真正可怕的是人。

她一邊飛速思考着門外來者可能是的身份，一邊示意淩枝躲遠點。直到她心有靈犀地藏到了裡屋，孟行朝才慢步挪到了門口。

她默念着三二一，決定用手裡的鐵盆給此人緻命一擊。

三、二……“吱呀——”開門的聲音擾亂了孟行朝的神經，她手中的鐵盆剛剛舉起，就被人擋住了動作。